“如若不是玩笑……”付清台道, “昭昭,每个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
“我负责,你会负责吗?”
程昭昭此刻已经贴的他极近了,只要他稍稍回头,就能碰到她的脑袋,她饱满的额头,她挺翘的鼻尖,还有,她柔软的唇瓣……
付清台心下默念了一万遍君子当不动如山,却也还是挡不住,渐渐侧过了头。
“付大哥,我,我一直很想问问你……”
程昭昭今日明明没有吃酒,却如同醉了一般,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你为什么不愿回京娶我?”
自从到苍南山后,这桩尚未完成的婚事似乎便成了二人的禁忌,二人心照不宣,从来没有将它摆放到明面上过。
付清台刚动了恻隐的心突然又被定住,他低头,道:“对不住,昭昭,是我的错。”
程昭昭也不客气,直接抓着他手臂,“你错在哪里了?”
“错在没有及时回京,让你受了委屈,在京中被人编排,难堪。”
“你也知道自己罪过滔天啊。”程昭昭恨恨地想咬他一口,可是看着他穿着完好的衣裳,又觉无从下口,只得作罢。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不要回京?明明,明明……”
明明上一世,你还是愿意回去的。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知道了前路,所以特地要避开吗?
你要避开的前路,是我吗?
一切的话尽在不言中,付清台握着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昭昭,我从来都没有想要避开你。”
“我不愿意回京,是因为……”
他捏紧了程昭昭的手,积攒了两世的话,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程昭昭好似有所感应,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神,“因为什么?”
“因为,我卑劣地,喜欢你。”
长似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若不是亲眼所见,程昭昭也是不敢相信,一个男郎的眼睫,会如此摄人心魄,惹人心动。
她忽的很想抱抱付清台。
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
“喜欢我,为什么还不要回京娶我?”
“喜欢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同我说过?”
“喜欢我,那你不会学着多哄哄我吗?”
但凡你愿意多哄我几句,我哪里会同你置气,同你分房而居。
程昭昭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刁蛮任性,只觉一切都是付清台的错。是他笨拙,不会表露自己的心意;是他粗鲁,不会细心精心再小心地照顾她;是他无趣,惹得两人在一处,总是话不投缘半句多,饭桌上拢共说不上几句……
她渐渐的,湿了自己的眼眶。
面对她的质问,付清台当真是除了道歉便再也无话可说的。
即便过了两世,于情爱一道上,他依旧缄默的像个哑巴。
但幸好这一世的程昭昭,已经能感受到他明晃晃的,炽热到灼烧心肺的爱意。
她起身,亲了亲付清台那双被愧疚迷蒙的眼睛。
而后是山根,鼻尖,人中……
她静悄悄的,带着少女娇软的气息,跌坐在付清台怀里,搂着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吻住他的唇瓣。
那是他曾在梦中肖想过多时的画面,而今真实地发生,叫付清台反倒更加迷蒙。
可是唇瓣上辗转啃咬的动静叫他很快清醒,他扣紧程昭昭的腰身,再也不会放纵她轻易地离开。
欠了两辈子的情意相通,在这一刻尽数圆满。
饭吃到最后是什么滋味,程昭昭已经全然忘却,她只记得,付清台的嘴唇也有竹叶香,和他的身体一样,清雅好闻,还很好吃。
她咬着唇,与他漫步在姑苏的大街小巷。
中秋街市的热闹非比寻常,比七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程昭昭满腔欢喜溢于言表,一路与付清台牵着手,是一刻也不想松开。
逛累了就要付清台背,饿了就要他喂,即便是再觉得姑苏不如京城,此时此刻的她也不得不承认,得亏是在姑苏,无人相熟,不然她才不敢同付清台如此明目张胆地亲近。
“如今家中定然为我们的婚事焦头烂额,关于我的那些流言,估计娘亲也很头疼,付清台,你得把这些都处理好才行!”
糖人铺子前,她娇蛮地叉着腰命令付清台,乍一看是野蛮妻子训斥自家老实夫君的戏码,实则只是程昭昭方才吃多了,不得不如此才方便身子支撑。
她摇摇晃晃,将一个小兔子糖人咬在嘴里,吃了两口,又晃到付清台眼前。
后者正想着回家后该赶紧去程家提亲的事宜,看到眼前的糖人兔子,顺势一口咬住。
那正是程昭昭吃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