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笛很少去线下看画展,但经常在家看画展直播,有狂热的美术圈爱好者曾一次不落的跑遍全国的所有市级别以上的画展,并且每场都进行了直播。
这一次靳北尝试了很少出现的国风,江向笛摇了摇头。
靳北说:从没有道理说过、没有被尝试过的,那便是不对的。
他的语气很自信、似乎那点担忧不会带来半点困扰,决定了也不会有半点困扰。
欧式风简洁大气优雅,已经成了最稳妥的画展选择。
墨守成规固然可以交出合格的答卷,但突破往往在不可能和不看好中出现。
江向笛发现如果自己是合伙人,真的很难不被靳北说服,他说:我很支持你。
靳北挑了挑眉。
他有些惊奇,江向笛总能很快懂得了他的想法。这种感觉很令人愉悦。
而不像那些老股东们,总是偏向采取最老旧和古板的方法,试图让靳氏集团走的一帆风顺。然而没有失败的尝试,怎么才能登顶?
江向笛提出来:我可以去场馆里面看看吗?
靳北点了点头,叫来工作人员带他过去,场馆内还在装修,但基本构造已经出来了,非常奇特。
江向笛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门一开,就有一股刺激的味道透了出来。场馆内本就气味混杂,环境比较闷,突然一股怪味袭来,他忙捂住鼻子和嘴巴。
但还是很快一阵反胃上来,他下意识想要干呕,又硬生生忍住,连额头的青筋都被逼了出来。
落在后面的靳北走得慢,突然听到一阵咳嗽声,望过去只看到江向笛背对着他,手扶着墙壁咳嗽,头垂着,露出了身后明显的蝴蝶骨。
叶藏先走过去,想去拍拍他的背,一眼看到对方发红的眼角,长长的睫毛颤抖,叶藏被美色一惊,道:怎么了啊小江?
靳北走过来,面色一沉,扶着人出去。
叶藏觉得没那么严重:大概是呛到了吧。里头是灰尘太多。
靳北把人带出去,又去倒了杯温水给江向笛,看着人托着杯子小口小口喝了。
江向笛缓过来,不咳了,就是鼻子红的,眼角也泛红,脸颊却仿佛毫无血色似的,只是唇上带了点光滑的水泽。
他笑了笑,声音还有些哑:抱歉啊,吓到你们了,我没事。最近可能嗓子不好。
叶藏诚恳道:注意休息,多喝热水。
靳北看了看江向笛,他总是觉得对方过于关心自己的身体,离婚了仍旧关切他头痛和胃病,然而江向笛又似乎对自己的健康处于一种近乎漠然麻木的状态。
靳北想了想,道:我送你回去。
时间并不晚,甚至可以说是加班下班的点都还没到。江向笛跟着靳北去停车场,靳北拉开车门,问:你去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他虽然不像女人有那般直觉,但可以说是相当敏锐了。
江向笛准备眯一会儿,给自己设了个闹铃,道:靳总,这不是工作业务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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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连续几天,靳北有两个出国业务要跑,每天一半的时间都在飞机上,再没空过来找江向笛了。
那天的情况挺意外,江向笛平日里活动都很正常,正常到他时常会忘记这件事。
他最近一有空就在研究他的画稿,那个注册会员送的蓝色情侣杯子被他放在桌上搁放水彩笔,当笔筒用起来还挺便利。
画稿卡壳的时候,江向笛便开始发呆,然后注意到杯子上画着的卡通画,似乎是一个小男孩,站在桥上仰头望天。
只是简单的色彩搭配,连小男孩的脸蛋都看不大清,却很清新也很单纯,传达出来的意境很美好。
这一点瞬间激发了他的灵感,他几乎花了自己整个周末的时间,画了一幅男生女生的俯仰视的对望画。
画完后,江向笛突然接到了一个来自海外的电话。
这个电话他很熟悉,那次赵心言的专题版面出差错,他赶小漫画的时候,便是请了对方帮忙。
不然凭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完成。
江向笛按了接听键,听到对面传来充满活力的声音:江哥,是我呀,小曹。
江向笛可不敢这么叫他,说:曹奕然,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曹奕然是他跟着老师闻自明学画画的时候认识的学弟,性子非常活泼开朗,出身专业美术学院,现在正处于国外深造阶段,同时小有名气,平日里话比较多:给你问好呀哥哥。
他以前也常对江向笛撒娇,江向笛常常严肃地对他说:你好好说话。
这句话的重现顿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曹奕然便笑,江向笛说:谢谢你上次小漫画的帮忙。
他总想找个机会当面道谢。
不用那么客气啦哥哥。曹奕然说,我看到论坛里有你的新作品,雨后彩虹图,很好看,你是要复出了吗?
曹奕然知道江向笛的习惯,画上点一点落梅图案标记。
江向笛自嘲道:我哪有那么厉害。
他可不敢称复出什么的,年少轻狂又争强好胜,也就寥寥几个作品拿的出手勉强能看。
曹奕然:在我眼里,哥哥就是最厉害的。
江向笛面无表情:你在国外,没少看爱情剧吧?
曹奕然:哈哈哈哥哥你怎么知道啊!
江向笛:幼稚鬼。
而他口里的这个幼稚鬼拥有最尖锐的画调笔触,正如江向笛明明成长环境恶劣,画中最蕴藏着最明烈温暖的情感。
曹奕然笑完了,语气也正经了些:我马上要回国了,打算在s城好好发展。我是后天的飞机,江哥可以来机场接我吗?
江向笛有些惊讶,他在美术圈交的朋友不多,曹奕然是比较熟的那个,他欣然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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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靳北从车上下来,他手里挂着西装,回了湾上风华打算休息片刻。
晚上还要继续去赶飞机。
这在以前都是正常强度的出差,但是最近他推掉了不少这样的邀请,国外的业务都交给底下的职业经理去做,但难免有些需要他亲自出席。
他推开门,正在打扫桌子的吴阿姨转身,有些惊讶地:靳总?您回来了。
这便是江向笛跟靳北说的人不错的阿姨,是湾上风华房子的家政,一周或者两周来一次。
靳北面色和缓地点了点头:辛苦了。正好,我想请你每天过来一趟,可以吗?
豪门圈里头,名下房产即便不常去住,也会聘请人过来天天打扫,吴阿姨并不意外,她在这里干了三年,知道这里两个主人家都还不错,便点头答应下来,问道:靳总今晚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靳北顿了顿,吴阿姨了然:我会些小江做的菜,不过可能做不出来他的味道。
靳北说:没关系,我随意。
他上去睡了一觉,临近傍晚的时候才下来喝水,吴阿姨已经备好了饭菜,似乎在阳台忙碌。
靳北走过去,吴阿姨说:靳总,阳台种的植物都渴死了,我明天抽空把它们换成新的,可以吗?
靳北一愣,扫了眼,确实有好些都枯萎了。
他不常来阳台,更别说记得给这些花花草草浇水了,在他手里是养不活的,便说:你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