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说似乎在跟他较劲:那你要去哪儿,我带你过去。
他从后视镜望过去,江向笛正警惕地看着他,没说话。
靳北道:这里不好打车。
江向笛确实没怎么来过这边,他想了想,赵心言也已经回去了,他便报了个地名,是个美术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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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点,江向笛自己从车上下来,没管后面跟着的靳北,进去后便开始挑东西。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柜子,靳北不懂这些,只是很好奇地浏览,说:我不知道你会画画。
江向笛:大学专业不是这个,跟老师学的。
靳北看到的资料上也没写这个,猜测大概是这一行不像有个工作那么稳定、而且学画费钱,江向笛的家境确实不大能支持他继续深造。
靳北:你一个人真的能做完一幅画吗?
他是外行人,但看了一些画,不是创意和灵感取胜,就是版面篇幅比较大,或者就是非常细致、一看就很花时间精力的那种。
江向笛抬头看他:那你一个人是怎么控制那么大的公司呢?
如果要解释专业方面的内容靳北也听不懂,于是就给了个非常巧妙的反问回答。
靳北觉得有趣,他以往和江向笛接触太少了,只记得对方围着自己转的时候、为自己下厨房和在家里活动,虽然三年的时间很长,但他对江向笛的了解并不深。而现在知道的越多,却越发感到吸引自己。
比如小猫软乎乎肉垫底下是有坚硬锋利的爪子的。
靳北语气诚恳:你有没有时间,金银花画展的设计需要进一步完善,我想请你给点建议。
画家更能了解画家,作为专业人士,也更能看清每一部作品的风格和核心要点。所以靳北才有了这个想法。
江向笛挑了挑眉,他说不过有着丰富谈生意经验的靳北,便道: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靳北:会,因为你需要钱。
江向笛手一顿,他看了看靳北平静的眸色,觉得对方现在应该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那如果靳北不知道的话,发现他缺钱应该只是猜测。
实际上靳北只是听曹青山说江向笛缺钱,应该不假,只是想不通那张卡江向笛为何不拿,他拿走,在法律上也不违背任何协议。
但江向笛发现有孩子是在离婚后,不过他也不想去过多想已经发生的事,便说:工作上的事,都可以找我。
靳北:会有聘用合同,我会让邓芸联系你。
江向笛点点头,他挑了些自己需要的便去结账,篮筐有些重,靳北伸手提了过来。
收银台的小姐姐露出一丝很懂的笑。
虽然是不同的风格,但两个帅哥都很养眼,就是可惜看起来像是一对儿。
小姐姐说:是男朋友吗?我们这边注册会员,送情侣杯子。
江向笛瞅了眼一粉一蓝的杯子,刚想摇头,就见靳北掏出手机,注册了个会员。
这商店一定不知道自己随手拉了个多大的客户吧。
靳北问:你想要哪个?
江向笛一愣,脱口而出:蓝的。
靳北:好。
江向笛:中计了。
买完了东西,靳北大概是今晚铁了心要把他送回家才罢休。江向笛大概也是累了,上了车就窝在角落里不动弹了。
靳北问道:大学后怎么不选择画画?
江向笛眨了眨眼睛,看见路灯的光落在靳北的侧脸上,将他的坚毅轮廓也勾勒地柔和几分。他说:大概是越是喜欢,也越害怕做不好。
江向笛的性子的确有些谨慎,靳北没察觉其他,鼓励道:既然喜欢,那就更要去做了。
江向笛似乎没在听,很敷衍地嗯了一声。
车厢内只有安静的音乐流淌。
到了江向笛的小区门口,靳北停稳了车,回头一望,江向笛抱着自己的膝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靳北也想不通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把自己给缩成这个过于防御性的姿势,显然对身体柔韧性要求有些高,而且,抱着膝盖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此时还不太晚,是很多年轻人夜生活开始的时间。但好像江向笛特别容易犯困,上次在医院把人带走后,也是在车上睡着了,其实都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月色落在江向笛脸上,睫毛又长又浓密,睡颜安静,显得无辜又单纯。
偷偷亲一下,似乎也不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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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的光照在写字楼下,下班的工作党们陆续打卡从里头出来,旁边的车道上停留着一辆黑色轿车,里头正坐着姚锦。
他在这里等待很久了。
姚锦刚回国的时候,听闻靳北结婚了,其实是非常痛恨的。
明明是他陪着对方长大,给靳北送午饭、陪他度过每一个枯燥的午后,给幼年的靳北唱小星星和讲故事。
直到姚锦在这里亲眼见到了江向笛。
电话里的朱园传来声音:他的名字叫江向笛。
时间隔的太久了,大家都已经长大,江向笛依稀可见年幼时相貌精致的轮廓,身形挺拔背影清俊,黑发柔软,因为被风吹的有些散乱,但垂眸的模样一如既往。
姚锦顿时从一开始的愤愤转为震惊:怎么会是他
朱园愣道:你们认识?
姚锦没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连江向笛的身影从视线里走开了都不知道。
他小时候在福利院生活,福利院专门收容父母暂时无法照顾的孩子,配有老师和照顾的保姆,只不过需要的费用非常廉价。
那时候江向笛是最受欢迎的小孩。老师喜欢他、照顾的阿姨们偏袒他、小朋友们也都围着他玩耍。
他长得也是真的粉雕玉琢、好看又可爱,性子也好,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下来,单纯又干净,一看便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姚锦太羡慕他了,羡慕他拥有大家的喜欢和偏爱,拥有福利院最新鲜的水果和位置最好的床铺。
耳膜里传来朱园聒噪的声音,姚锦回过神,说:是,我认识。
他还跟对方生活过一段时间。
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对方是江家私生子。他长大些后被他妈妈从福利院里接出来了,然后再也没见过对方。甚至想不到对方还跟靳北结婚了。
朱园说:你们这缘分还挺深的。这靳北也不知道被灌了迷魂药,把人护的紧。不过你也别担心,那不过是你的替身。
姚锦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知道了。
朱园咬牙道:必须要让他们尝一下
他声音截然而止,下一刻尖叫传过来:啊,老爷子!我没有别打我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罚跪!
姚锦把电话放了下来,耳边的嚎叫和认错顿时远去。
自从那天从美协回来,朱园得罪了额靳家继承人的消息就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靳氏集团公然单方面斩断了两边的合作,朱家许多的重要客户提出解约意向,引起了豪门圈子的轩然大波。
以前从未听过靳家出手搞过别的家族,然而实际上靳家代代家主虽然都冷酷无情和有着铁血手腕,却都有点护短。下达这个命令的不是在家养病的靳伟城,但至少是经过了他的同意。
朱老爷子虽然不管事,但必要时刻,还是出面把朱园给绑了回来关禁闭,对外宣布退让、以及让朱园好好反省。
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姚锦本来就对朱园印象不好,对方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威逼利诱他答应拿自己做诱饵跟靳北做交易。
他不是傻的,自然能看出来朱园是为了独吞家产。
朱园的倒台,让他有些窃喜。
窃喜直到他发现和靳北结婚的人是江向笛,便只剩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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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余热依然裹挟着大地,江向笛飞快地穿戴好,拿了两片吐司就去赶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