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煦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领完证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的理解,只是领证,领证为了贷款。
陆慎非眼里,领证既是为了贷款,同时也在瞬间完成了某个终极目标。
就像旅行去某个目的地,跟着导航、看地图看坐标,步行、坐车、坐飞机,费尽心思兜兜转转,怎么也到不了。
最后都放弃了,随便走走,打了个便车,卧槽,这就到了?
从煦终于回过味儿:现在不是他只留人不要心了,陆慎非也是。
但陆慎非不承认:如果有条件,你也愿意,心我还是要的。
从煦品味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心是什么项目。
陆慎非:嗯,项目也要。
从煦顺口:心和项目选一个?
陆慎非:项目吧,谈感情伤钱。
从煦:???
类似这样聊着聊着被怼、聊着聊着聊出满头小问号的情景数不胜数。
从煦时常觉得他们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他因为不够无耻怼不过陆慎非,陆慎非因为够不要脸,怼得他哑口无言。
不同的是,以前被怼就被怼了,干不过就是干不过,如今他有杀手锏。
从煦:别说了,贷款下来就去办离婚证。
每到这个时候,陆慎非就会安静下来,默默去做别的事。
从煦嚣张地哼哼哼。
忽然某天,在公司,陆慎非对从煦道:我的证丢了。
从煦:?什么玩意儿?
陆慎非:结婚证。
从煦无语:没关系,丢了可以补办。
陆慎非:我不去。
那天早上,从煦办公电脑的搜索栏记录中,有这么一个历史记录:离婚的时候需不需要带结婚证。
*
《河清海晏》的演员招募进行得还算顺利,贷款审核通过,等着资金下拨,项目有条不紊地推进。
从煦和陆慎非从某天开始,渐渐没那么忙了,都空了下来。
陆慎非开始给公司甄选新ip新剧本,从煦在朱侯的催促下,开始考虑新文题材。
朱侯:没什么想写的?
从煦:刚歇下来,还没思路。
朱侯:网站最近倒是红了一波新题材,婚恋。
从煦:婚恋我不是刚写过么。《无路可退》。
不一样。朱侯解释,你写的那是现实题材,深度足够,也有讨论度,最近火的这波,怎么说呢
朱侯:其实就是披着婚恋皮的霸总文。
从煦的书和网站的整体风格一向不搭,霸总文他还真没写过。
朱侯:先婚后爱,你知道吧?
从煦闻言一顿。
朱侯翻译:意思就是,先领证结婚,再培养感情。懂吗?
从煦:谢谢,不懂。
朱侯:那你自己想想吧,看新文写什么。
写什么,从煦一直没思路。
其实仔细算算,从车祸到如今,除了几篇出版书的番外和剧本,他压根没再正儿八经地写过东西《河清海晏》是车祸前的存稿。
偶尔的时候,他甚至会因为没有思路质疑:现在的自己还能写吗?
就像他曾经怀疑过,现在的他不是从煦本煦,是取代了从煦的陌生人。
原来的从煦没了,芯子换了人,还能写?
从煦把这个想法也和陆慎非聊了聊,陆慎非觉得不对。
根本不存在什么取代,他本来就只是失忆,失忆了的从煦,就是原来的从煦。
陆慎非坦然道:你不能因为现在对我没感觉,就觉得你自己不是原来的你自己。
从煦的话就跟深奥的哲学问题一样:现在的我一定是原来的我?
陆慎非忽然来了句:结婚证放哪儿了?公司,家里?
怎么忽然问这个?
从煦顿了顿:拿回去了。
陆慎非肯定的语气:书房第二个抽屉。
还真是。
陆慎非理所当然:习惯都还在,人怎么不是原来的人?
至于写稿
陆慎非宽慰:散散心,找找感觉。
从煦在这瞬间,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看学生时代的陆慎非。
哪题不会?还没弄明白?
步骤多写几遍,找找感觉。
于是下一刻,从煦便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了。
朱侯:校园题材?嗯,你还真是什么冷门写什么。
朱侯和从煦探讨起来:这个题材的话,要挖深度,校园暴力是个绕不开的点。
从煦却道:挖什么深度?不挖。
就写校园生活。
写学生、老师,写学校、校园,写青春期里遇到的那些平凡而生动的点点滴滴。
写一个同学问另外一个同学:这题怎么做?
另外一个同学:不会。
朱侯惊讶:你竟然要写小甜文?
叙啊,你咋又变了?
你不会是彻底抛弃了陆总,和哪个高中生谈喂?喂?
我开玩笑的!别挂呀!
何止挂,这次得关机消失,采风找灵感。
采风的地方不在远方,在老家。
从爸从妈:回来啊?好呀!
又问:你一个人?
从煦原本还想说这不废话么,结果回老家那天,刚带着行李箱坐上电梯,电梯停在了八楼。
从煦眼见着陆慎非推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还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这么巧。
从煦:巧个屁。
梯门合上,陆慎非继续装:去哪儿?
去哪儿你不知道?
从煦:我去火星。
陆慎非继续点头:巧了,我也是。
几分钟后,车内。
两个行李扔在后备箱,陆慎非开车,从煦坐在副驾盘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