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相处了好几年,情谊深刻,谁的脾性怎么样,都是心知肚明。
怎么闹,闹多久,看新郎的所作所为,心里就有数了。能混出个名堂的,都不是真正的莽夫,大多是看起来粗犷,实际上粗中有细,心里比谁都明白。
还是方才那个长着方脸,看起来圆滑世故的男人,他脸上堆满笑容,举起杯子,调侃江平之,“一杯是对嫂子的,你皮糙肉厚,得三杯!”
他看起来像是在为难江平之,其实正是这么插科打诨,氛围才又和乐起来。
大家纷纷为难起江平之,叫嚣着让他多喝点,江平之虽然也时不时找借口,但是明显也在开玩笑,不似方才别人要李明宛喝酒时的神色。
经过这么一回,明眼人都知道江平之这个看起来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人,恐怕是动了真心,而且把对方放在了心尖上。
要是有了解更多的人,便会知道江平之这几年来,但凡外出,基本都是为了李明宛。
只是从前,每当他们调侃这件事的时候,江平之都会动怒,从来不让他们把李明宛当作可以打趣的人。
纵使江平之不承认,可交好的人多少能看出点意思。
尤其是方才调侃江平之的那位方脸兄弟。
他是这里的副团,两人是上下级,更是好兄弟,交情颇深。
在众人的嬉闹中,他们的婚礼就这么完成了。
白天的热闹消失,到了晚上便更显得寂静。
江平之白日被缠着喝了不少的酒,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遗传,他的酒量天生就很好,怎么灌都喝不醉。
当李明宛看见江平之的时候,他走得稳稳当当,半点都看不出来喝了那么多酒,也没有喝完酒的人身上常有的味道,反而是淡淡酒香,混合着他自身干净的如雪松般清爽的味道。
一点也不熏人。
江平之看到坐在床前的李明宛,他对她微微点头,温声道:“我先去洗个澡,刚刚被他们拦着灌了许多酒。”
从小到大面对江平之都十分自然的李明宛,难得有了点局促。
她也顾不得细看,只是胡乱点头。
江平之眉间有些无奈的神色,洗漱完以后,没有直接走进李明宛的房间,他从箱子里抱出另一床被褥,而后敲了敲李明宛的房门,“你不必紧张,我知道你不适应,贸然结婚,对于你来说也很突兀,这段时间,我先睡隔壁房间。”
他语调柔和,处处都在宽慰她。
李明宛不自觉地揪住衣角,听到江平之这么说,先是如释重负,又生出愧疚。
江平之多了解李明宛,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他走上前,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发旋,和从前一样,但又有不同。因为从前的江平之会保持距离,有分寸,他们从不会离得这么近,进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皂角味萦绕在李明宛鼻间。
她的动作有一丝僵硬,但还是慢慢点头,“好。”
两人之间的身份转换的太快了,他们彼此都需要些时间适应。
最主要的,是李明宛的适应。
哪怕他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是江平之也没有逾矩,安慰完李明宛以后,进了另一个房间。
晚上,李明宛独自一个人看着周围喜庆的摆设,还有窗户上贴的喜字,仿佛间是自己过去住的房间,又觉得不太像。
她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但令人意外的是,她睡得很好,很安心,一夜无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在一墙之隔的人是江平之,即便身份上又转变,可是从小到大的相处,让李明宛潜意识里相信,不管谁要害她,江平之不会,她对江平之有绝对的信任。
李明宛的意识清醒的很快,她没有在床上多赖,看着外头清亮的天色,知道自己睡迟了。
她站起身,一把将轻荡的窗纱拉开,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昨夜的紧张局促,在此刻窗外的好风光的照耀下,悉数消散,她忍不住微微翘起唇角,心情慢慢变得愉悦。
随后,李明宛打开房门。
比窗外景色更干净宜人的是屋子里的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