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回到他父母现在住的小县城, 唐伟宏夫妻俩现在住在一套七十来平的两居室里,客厅里又是沙发又是茶几,再加上唐伟宏的轮椅, 看起来挤的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
唐洛站在那:“你们就住在这种地方?”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梁茹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他们这段时间过的多委屈:“小洛, 妈不想在这小县城里过后半辈子, 你什么什么接妈回富阳?你不是跟萧炽衡订婚了吗,你让他给我们准备一套房子,我们搬回去好不好?”
唐洛当初劝他们走的时候确实是想着以后接他们回去, 可他因为他爸的事被整个业界排挤,如今刚见到那么点起色,要是现在把他们接回去, 不仅耽误他工作,说不定还会影响萧炽衡的心情。
唐洛安抚着梁茹:“妈,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这次回来是有点事想问问爸。”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梁茹:“这里面有点钱, 您先拿着花。”
唐伟宏听见动静,在房间里喊了唐洛一声, 唐洛跟梁茹说:“妈,你先去买点菜, 我很久没吃您做的菜了。”
梁茹抽哒了一下鼻子:“好吧,你要跟你爸说什么?他的腿废了, 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这里的医疗条件又没有城里的好, 在这么下去我怕他......”
唐洛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 我回去会跟炽衡商量的。”
梁茹富裕的生活过了这么多年, 如今到了小县城里她也不愿意放下那抹“高贵”,即便在这不足一百平的房子里她也穿着过去那些高级定制的衣服,走在水泥墙涂抹的楼道里,看起来就像个怪人。
周围的邻居她都看不上,同样的,别人也看不上她。
梁茹刚一出门就跟对门人吵起来了,唐洛听见动静,赶忙出去看,就见梁茹像个泼妇似的指着对面的铁门一个劲的咒骂,怪人家把垃圾放在门口。
对面的女人也不是个好脾气,铁门一开就冲了出来。
唐洛伸手去拦,可伸出去的却是那只废掉的手,不但没使上力,还被梁茹一挥胳膊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两个女人当即就傻眼了。
梁茹大叫:“儿子!”
对面的女人连忙说:“这是你自己推的,不关我的事。”
梁茹大声嚷嚷着喊杀人了,还说要报警,唐伟宏在屋里听见外面闹的鸡飞狗跳,想出来看看,结果从床上跌了下来。
唐洛摔得不轻,他拦住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的梁茹:“我没事,别报警,还不够丢人吗?”
梁茹指着对门说她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唐洛头疼,这时候唐伟宏又从门里爬了出来......
没错,就是爬的,因为他的腿废了,轮椅又在客厅里,他着急看看怎么回事就从屋里爬了出来。
唐洛骄傲了二十多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家会变成这样,看着泼妇一样的母亲,狗一样爬出来的父亲,他甚至后悔来这么一趟。
梁茹上楼把唐伟宏拖了起来,她骂骂咧咧的:“你出来干什么,没事添什么乱?”
唐洛站起来,手臂擦伤了一片,头也撞出了血,他回到屋里简单清洗了一下,家里连个医药箱都没有。
梁茹让他去楼下的诊所包扎一下,唐洛没去:“你去买点纱布和药水就行,不用去诊所。”
梁茹挽了挽头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匆匆的就下了楼。
唐伟宏坐在轮椅上叹气:“我和你妈给你丢人了。”
唐洛心里一哽,违心道:“没有,您别这么说。”
唐伟宏看见了,看见他爬出去的时候唐洛看他的眼神,那不是在看一个曾经尊敬崇拜过的父亲的眼神,而是嫌弃,甚至厌恶。
事到如今,唐伟宏一切都看淡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也不太适合留你住在这,吃完饭就回去吧,我跟你妈在这边挺好的,不用听你妈的那些话,她就那样,你自己在富阳那边好好的,好好跟炽衡过日子。”
唐洛听到这些不免有些动容,他一直都知道他爸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他,可如今他们家一无所有了,他依旧在为他想。
“爸......”
唐伟宏叹了口气:“现如今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以后你只能靠自己,我跟你妈尽量不给你添乱,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唐洛坏掉的那只手一直戴着手套,唐伟宏看见了,却没问。
唐洛在凌乱的沙发上坐下:“爸,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问你,关于唐煜父亲的。”
唐伟宏:“唐煜父亲?”
唐洛额头上还渗着血,但他这次来就是来弄清楚这件事的:“您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唐伟宏摇头:“你姑姑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提这个人,我也从来没见过。”
唐洛犹豫了一下:“那您见过姜伯言吗?”
唐伟宏愣了一下:“哪个姜伯言?”
唐洛说:“擎海集团的姜伯言。”
唐伟宏皱了皱眉头。
唐洛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唐伟宏的回答,他问:“爸,您见过他?”
唐伟宏看了他一眼,“你怀疑什么?”
唐伟宏的反应让唐洛心里一沉,“我听炽衡和彦秋哥说,唐煜的父亲是姜伯言,爸,这是真的吗?”
唐伟宏听到这话也惊了一下,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当年他见到姜伯言的时候还不知道姜伯言是谁,那时唐乐亚刚去世,是姜伯言去车站接他把他送到了殡仪馆。
他只见过姜伯言那么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他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时候姜伯言很郑重的介绍过自己,他说他叫姜伯言。
......
唐洛当天晚上就回了富阳,第二天联系了海城公司。
萧炽衡一直嫌他找的合作商规模不大,可唐洛查过这家名叫“海诚”的公司,公司虽然刚成立不久,但这家公司的背后是临江的“纪帆集团”。
唐洛约了海诚的老板和另外几个合作方,生意场上除了吃饭还需要一些娱乐场所打配合,于是他就把地点定在了一家会所。
会所门前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车里的男人染着一头蓝色的头发,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一只手在接电话:“你知道他约我来什么地方吗?会所!就是那种被爷爷知道能让我写字写到死的地方!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出卖色相吧,我可是宁死不从的!”
纪白在电话里说:“这话你去跟姜尧说去。”
纪丞抓了抓脑袋上的蓝毛:“尧哥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这算是变相拒绝我的追求吗?”
纪白笑了:“你胆子还挺大,敢追求他?”
纪丞:“我怎么就不敢了,我就是为了他才来富阳的。”
纪白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我劝你省省,要不是这次你能派上点用场他根本不会搭理你!你赶紧把他交代的事搞定,今天你随便玩,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纪丞不太信他:“不是吧?从小到大不管咱俩谁犯错你都会送我一程,可从没给我兜过,哥,我能信你?”
纪白笑骂:“滚蛋,爱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姜尧打电话说你干不了这活。”
“诶,别别别!”纪丞赶忙叫住他,“我去还不行吗,话说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尧哥了,不惜赔钱也要给他挖这么大个坑。”
纪白:“他没得罪你尧哥,他得罪你尧哥的亲弟弟了。”
“卧槽!”纪丞震惊:“尧哥的亲弟弟那不就是我亲弟弟?这我能袖手旁观?我现在就去弄死他!”
纪白根本不拦他,“你去吧。”
纪丞也就打打嘴炮,他从小被纪风年管着,打一次架抄一次书房,他活到这么大最害怕的就是拿毛笔,第二害怕的就是惹事。
纪丞口嗨后又问纪白:“你这次怎么也这么热心啊,你以前可是从来不管闲事的,最近这三天一个电话问进度,这不是你的风格,这个叫唐洛的也得罪你了?”
纪白:“没得罪我,只不过他得罪的人正好是我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