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的话里都是林筝之前没来及思考的分别,现在突然被她直接了当地说出来,林筝心里的伤感才终于开始肆虐。
我要是也哭了怎么办?林筝闷闷地问,本质里,她是个不喜欢分别的人。
顾南枝关了相机,和她一起看着湖里盛开的荷花,今晚我会一直外面等着你,想哭的话就出来找我,哭够了再回去。
枝枝
我还没说完。顾南枝打断林筝,她将视线收回,握紧林筝的手,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格外得慢,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除非生死。
林筝笑着挽住顾南枝的胳膊,靠在她肩上喃喃道:好,最后一次,只在你面前。
晚上7点,林筝班里32个人准时出现在了大学城边上最上档次的饭店包厢里。
一向不怎么唱歌的班长和变了个人一样,霸着麦,净唱些悲情的调调。
有人受不了,一颗花生米砸过去,正中他后脑勺。
班长恼羞成怒,这还没毕业呢,就打算造反了?被麦放大的怒吼吵得人心肝发颤。
不过,这么一闹,班长也没了心情继续伤感,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专属宝座开始闷头喝酒。
酒精上头,班长忽然抹起了眼泪,单身四年实在太难了,啪!班长一巴掌拍在桌面,吓得一桌人整齐划一,全跟着缩起了脖子,虽然咱们学校没正式进行校花评选这么肤浅的活动,但是!林筝同学有才有貌,还会弹琴,这难道还够不上校花的标准?!
话题突然被扯到林筝身后,她愣了两秒,立刻把自己撇清,愧不敢当,也不想参与,谢谢。
班长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宛如为她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咱们马上就要分道扬镳了,你老实跟我说,入校那年迎新晚会上说的话都是真的?
嗯?林筝想了下,印象挺深。
大一入校,第一件事就是军训,高矮胖瘦的塞在一起处将近二十天,晒到同一个肤色才算到位。
林筝也是奇怪,不管怎么晒都比别人白几个度,再加上出挑的身高和长相,很快就被远近好几个学院的男生给塞了礼物。
拒绝人是门技术活,林筝觉得自己经验不足,怕拒绝得不够彻底出岔子,索性在不久后的迎新晚会上当众表白,永绝后患。
表白对象是顾南枝。
即使,那时候的林筝心里明白,她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林筝靠着椅背,指尖若有似无地敲着过来之前专门去买的蓝牙耳机,表白这事儿吧,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你说是真是假?
不是吧。班长悚然,你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人?人结婚都有离婚的,你表白竟然只有一次?
很奇怪?林筝皱着眉,假装疑惑,我这辈子就打算喜欢她一个人,巧的是,她刚刚好也喜欢我,这样,还需要第二次?
班长了然了,是不需要哈,不过话说回来,你年纪小,当时还不满十八吧,谁这么奔放,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儿谈恋爱?同学?
林筝摇头,不是,嗯她故意拖着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结果只有一句,比同学远点。
班长差点被这回答闪到舌头,无语地挤兑她,能说点真实有用的不?一个关子卖了四年,也不嫌累。
就是。旁边突然有人插话,你就算不屑当校花,好歹也是咱班花对不对?平白便宜了外人,还不知道这人长得像人还是像鬼,你说,这口气谁咽得下去?
咽不下去有用?林筝舍长无情回怼,人就是像鬼也肯定比你这歪瓜裂枣强个几倍,你可别不服气,喂,动手就过分了啊。
舍长一句话成功点燃了战场的硝烟。
林筝光看热闹,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闹够了,舍长坐回来,喘着气说:要不就叫过来给大家看看?你能看上的人绝对不差,就当是发善心给他们看清差距的机会吧。
舍长这话说的林筝下不来台,无奈之下敲敲耳机,压了声,对着话筒说:听见了?要不要上来?
我去!林筝这行为惹火了一众人,班长悲愤地指着她怒吼,你这做法太不地道了吧,敌在暗,我们全在明,再加上你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小叛徒,我们哪儿一点胜算都没有。
林筝冷漠地抬头,说的敌在明,你就有胜算一样。
班长泪目,现实就像裸奔,完全不给他想象的空间。
顾南枝那边一直在车上坐着,听到林筝的话,反问了一句,你想不想让我去?
林筝垂下头,咬着装满酒的玻璃杯口,低声道:想。想把你公之于众,让所有人羡慕。
顾南枝没有迟疑,好。
通话结束,林筝一口灌下杯子里的冰啤酒,站起来说:她认生,我出去接一下。
不等有人发话,林筝已经推开凳子走了出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隐约还能听见班长撕心裂肺地叹气,管不住了,管不住了,哎,胳膊肘已经折在外面了。
林筝好笑,以前只觉得他们班这些人不正经,现在要走了才突然察觉到,他们身上所有的不正经都是青春宝贵的记忆。
林筝走到楼梯口,和迎面而来的顾南枝碰上,她衬衣的领口湿了一片,很透。
怎么回事?林筝快走两步过去问。
顾南枝扯着衣服抖了抖,饭点人多,服务生没看清路,把水洒我身上了。
热的?林筝从她衣服上捏了一片茶叶,表情很难看,烫到了?
顾南枝笑着摇头,没有,夏天的茶水都是提前凉过的,没多少温度。
林筝还是不信,径直拉着她往二楼的卫生间拐。
卫生间里没人,林筝把顾南枝推进最后一个隔档,自己慢半步也跟了进去。
她在满室静默里一言不发地将顾南枝的衬衣从裤子里扯出来,去解那些捏都捏不住的小扣子。
卫生间里很静,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熏香味道。
担心让林筝的耐心很快耗尽,她泄气地看着一颗都没解开的扣子说:还好上床的时候你不穿这件,不然早给我撕了。
林筝突然豪放的用词让顾南枝哭笑不得,自己动手解了最上面两颗给她看,稍微有点红,不疼。
林筝靠近,手指凑上去摸了摸,真不疼?
真的。顾南枝看着林筝,亮光落下的阴影掩盖了她眼底波荡的情愫,就是,你不能再摸了。
小六约了一会儿泡吧,去不去?外面突然有声音靠近。
林筝往里挤了点,拉上门扣住。
一时间,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任何一点暧昧都会被无限放大。
林筝近距离望着顾南枝的眼睛,无声地问她,为什么不能再摸?
顾南枝没说话,滚烫目光凝视着炙热的她。
刚才说话的女生就在她们隔壁,正用扬声器模式播放着女朋友色气的微信语音,在哪儿?想你想得下面胀疼。
女生笑骂了一句,小声回她,今晚和小六她们出去玩,不回家,疼也给我忍着。
很快,女生和朋友离开,卫生间里再次剩下林筝和顾南枝两人,明明不会有谁打扰,林筝说话却还是压着声。
几乎听不见,喷洒在顾南枝下巴的灼热气息却越来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