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筝扭头不看她,从鼻孔里挤出一声不屑地哼。
不过几秒的时间又看向顾南枝,挂了好几个食物袋的手张开,和她求抱抱。
顾南枝倾身,胳膊从林筝腰侧穿过环在身后,轻轻抱住了她。
凌晨的机场很静,偶尔有人匆匆经过看她们几眼。
她们不觉得这目光另有歧义,相反的,有人来接的感觉是不是很窝心?林筝问染了一身倦色的顾南枝。
顾南枝放在她肩头的下巴点了点,嗯,从来没觉得自己可以这么矫情,只是看到你,心跳就变快了。
林筝很满意这个回答,拧巴两下身子说:给你买了吃的,还是热的,一会儿在车上先垫吧垫吧,等天亮了再好好补。
顾南枝放开林筝,左右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飞机餐吃的有点反胃,正好需要这些。
看吧看吧。林筝的小脾气又蹦了出来,还不告诉我,哼,我不来谁给你买?
顾南枝拿过林筝手里的东西,把视线挪到她绷直的唇角上,我真的错了,下次,不对,没有下次,以后去哪里我都会提前和你说。
这还差不多。林筝看了眼时间,马上三点,再墨迹她们今晚都不用睡了,先回家。她说。
顾南枝,好。
机场离家很远,最短也要近一个小时,林筝路上虽然开得快,但稳,顾南枝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神色倦怠地靠着座椅放空自己。
蒋哲的话里有一丝希望,可这希望成真的代价是让两人再次天南地北的分开,林筝
枝枝,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林筝忽然出声。
顾南枝转过头,将视线聚焦到林筝的侧脸,几日不见,小姑娘怎么又好看了呢?
顾南枝忍不住笑,这好看只属于她。
检查结果说有得治。顾南枝说。
林筝的反应很平静,像是早知道一样,你怎么想的?
顾南枝没应声,她想了很久,没有结果。
视力好不好的对现在的顾南枝来说,其实没那么大影响,可林筝说这是她的心病。
这病,只有她能医。
筝儿,你希望我怎么做?顾南枝问林筝,她的答案她几乎了然于心。
林筝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朝顾南枝伸出,很快被她接住,去吧。林筝说,我问了蒋苒哥哥,他说最多半年,半年刚好够我做完毕设,回来找你。
顾南枝握着林筝手的力道收紧,这半年我会一直待在乡下,那个地方我查过,很远,而且交通不便,每天只有固定几趟车可以到镇上,再往里只能搭便车,出去一趟非常麻烦。
那不是刚好?林筝收回手,两手打着方向转急弯,眼睛问题最根本的治疗方法就是休息,等你去了那里,不用操心工作,生活圈子也不会再局限到办公室和家里,可以看得很远,那里的安逸环境有利于恢复。
但顾南枝刚开口被林筝打断,是不是担心钱的事?
顾南枝没有隐瞒,嗯,培训班是我和张老师一起办的,表面看起来我是半个老板,但总因为私人原因耽搁课程对家长和学生的印象不好,这次要是一走半年就更说不过去了。
没事,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把培训班给张老师吧。林筝轻松地说。
那我就真的失业了。顾南枝叹气,我还答应你妈妈要换大点的房子的。
我没觉得现在的房子不够住。林筝看了顾南枝一眼,坚定的眼神莫名让她安心,况且,两个人的世界,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努力。
话是这样没错,只是,人过三十,一事无成,有点失落。
胡说。林筝将车子稳稳停在斑马线前,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顾南枝说,我会努力成为你最大的成功,可以让你吹一辈子。
顾南枝柔和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你会很辛苦。
林筝耸耸肩,从容地说:值得。
红灯倒数结束,路再次继续。
林筝慢慢追着天边的月亮,把银色的光一点点捧到顾南枝跟前。
我们这次无人机的项目做得很成功,常老师借这个机会帮我联系了一个兵工研究所,晚几天我会过去面试,过了的话可以马上进去实习,等拿到毕业证了再正式入职。
应届生工资不高,税前8500,年终有项目奖金,2万起。
工作期间需要不断考职称,做到研高工的话,一个月工资在2万以上,还可以外聘去高校当研究生导师,这部分也会有工资和项目分红,一年收入少说也有50万。
我不知道做到研高工需要多少年,我只能保证8500的工资,我舍得全部花给你。
车子驶入地库,车牌识别成功后自动抬竿。
林筝踩着刹车,顺着平缓的坡道一点点往下。
等车子停入车位,林筝拉下安全带,望向一直注视着她的顾南枝,枝枝,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就算你以后没工作我也养得起你。你从第一次遇见就舍不得骂的小孩儿长大了,她有能力为你的将来负责。
第88章
会说话的人知道如何打动人心。
顾南枝从来不否认这点,也时常被林筝的花言巧语搞得蠢蠢欲动。
今天这句尤其。
月色的光影从林筝脸上消失又重回的瞬间,顾南枝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生的依靠。
往后那些漫长的日子里,只要有林筝在,她不需要多努力就能过得很好。
去乡下找蒋哲爷爷的那天,林筝和导师请了假,坚持要陪顾南枝一起去。
顾南枝拧不过,只得答应。
蒋苒以想爷爷为由也跟了过去,其实是怕自己爷爷那个拧脾气说话太难听
等到了目的地,蒋苒发现自己实在想得太多。
就林筝那张抹了蜜的嘴,只要是她想哄的人根本不存在失败。
自家爷爷那张煤球脸都快笑成向日葵了。
蒋苒自己给自己酿了一罐儿醋,郁闷地喝了起来。
蒋苒爷爷的诊所开在大队委员会的大院里,隔条路就是附近唯一一所小学,十里八村的适龄小孩儿都在这里上学。
学生人数不算多,教师更少。
听蒋爷爷说,这里的老师都是全能,什么课都得会带,遇到家长常年外出打工的留守儿童,还得充当保姆的角色。
老师们高强度的工作配不上低廉的工资,恶性循环下来,几乎没有年轻教师愿意留下来吃苦,坚持下来的都是本村老教师,他们用惯了粉笔,即使蒋爷爷捐了全套的多媒体设备也不会使,全搁教室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