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全部感情落在了初吻里,这份真心让顾南枝无法忽视,同时,也无法正视。
你这有点难办。徐芷说,我以为她对你只是盲目的依赖,再多一点,也就模棱两可地喜欢,亲你,这徐芷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停了下才又继续说,你会接受?拒绝?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南枝沉默,她要是知道也不会坐这里了。对林筝,她的确有诸多不一样的关注,这些关注不是以感情为目的去做的,她只是单纯心疼这个小孩儿,如果它们变了质,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保持初心,师生,同性,同性林筝知不知道,这条路对她来说是条死路。
徐芷看得出顾南枝的矛盾,不好继续玩笑,沉了声说: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想送你一句忠告现阶段的感情纠葛对她、对你都只有百害,无一利,一旦曝光,你的事业,她的学业都会受到影响,尤其是你,你是成年人,而且,同性恋啊。徐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顾南枝闭了闭眼,再睁开,目光异常疲惫,我知道,我也,不能喜欢她。
砰!几乎是顾南枝说完的同时,门口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动,两人警惕地对视一眼,徐芷快步朝门口走来。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走廊里拉着垃圾桶往卫生间走的保洁,她年事已高,耳朵有些背,应该听不到她们的谈话。
徐芷松了口气,锁上门回去继续未完的谈话。
这段谈话持续了很久,到最后依然没有找打合适的解决办法,只有徐芷似是叹息的一句,不能喜欢就躲着点吧。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了林筝胸口,疼得过度,人反而不那么激动,她蹲在录音室的墙角,两手环抱着膝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平静。
宋安树坐在她旁边,沉默无言。
刚才,两人本打算去找时七一起回家,经过音乐教室,隐约听到未完全关上的门里有人在说话,林筝对顾南枝的声音太熟悉,第一时间就确认那个人是她。
林筝不想偷听,但动了心思的小女生多少会对喜欢的人有一点占有欲,不管是她那个人,还是她的秘密,于是,林筝听到了最不愿意的答案,伤心和无力之下,林筝手里时七的书包掉在了地上。
宋安树反应快,一手提起书包,一手拉着林筝,迅速给人拉近了隔壁录音室。
张老师不在,宋安树作为他的吉他首席大弟子可以自由进出,如此,才避免被徐芷发现,可她们的谈话,林筝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觉得惊讶吗?神情呆滞的林筝忽然笑着问宋安树。
宋安树起身关了收音器,淡淡道:不觉得。
林筝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苦涩难辨,你这人老爱装腔作势,不会是不想撕破脸才这么说的吧?我喜欢顾老师既占了师生,又是同性,放在旧社会估计会被沉塘。
可惜你不是在旧社会,我也懒得虚与委蛇。宋安树重新坐到林筝身边,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我看到过你和顾老师在一起的样子,很开心,我们是朋友,能让你觉得开心的事就没什么是错的事,那我又为什么要惊讶?
宋安树说得坦然,倒是林筝有一瞬间讶异,回想起教室后门和商场的偶遇,又觉得他的话好像也合乎情理,是自己想得太简单,总以为谁都看不见。
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还挺讲义气的。林筝下巴抵着膝盖,低声说,我以前总觉得顾老师好,偶尔会冒出来一两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那是依赖,我清楚,喜欢她是最近才确定的。
林筝抿抿嘴唇,笑了出来,我发现我的胆子其实挺大的,几乎都没怎么纠结,不对,我根本没纠结,发现抱她和抱别人感觉不同,然后确定对她的心事是对喜欢的心事,还有啊
林筝眨眨眼,视线快速模糊,她叫我筝儿可好听了。
你宋安树欲言又止,思量很久把胳膊伸了过去,要不要咬?
林筝破涕为笑,推开他的胳膊,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是狗啊?
狗比你有脾气。
滚。
在熟悉不过的斗嘴让气氛有些许缓和,宋安树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枚硬币,放在拇指上弹起,然后抓住。
他将攥着的拳头伸到林筝面前,对她说:花还是字?
林筝怔怔地看着,问他,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喜欢顾老师。
林筝浮散的眸子骤缩,很久才轻声做了选择,花。
宋安树摊开手字朝上。
林筝心里的侥幸彻底落空,原来大家都不看好啊。
宋安树收起硬币,语调轻快,谁说了,我给你的选择是字朝下,还是花朝下,你选了花,正确。
林筝一愣,笑了出来,宋安树,你哄人的手法也太厉害了吧。
宋安树偏过头,瞥她一眼问道:那你被哄到了吗?
林筝摇摇头,良久沉默后才说:我很清醒。
宋安树已经准备好的话无法出口,他以为林筝会争取,清醒约定于放弃,如果他理解的没错。
走吧。林筝站起来说,七那边估计都等着急了。
宋安树没动,观察林筝几秒后没发现破绽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两人沉默着往出走,走到社团办公室门外,林筝忽然回头,硬币能不能借我一下?
宋安树没说话,直接掏出硬币给了林筝。
林筝用力朝上扔出,然后稳稳接住。
什么?宋安树问。
林筝笑笑没说话,把硬币塞进了他书包侧面的兜里。
硬币可能翻了面,这个答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就有无限可能。
第43章
林杰的最后一次化疗结束,主治医生终于答应放他回家过年,他说他不想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没有转机的等待上。
时值深冬,风冷得刺骨。
在林杰回来的前一天,林筝把暖气片的水统统放了一遍,以确保林杰回来后不会觉得冷。
林杰回来当天,林筝请了假,和冯海安一起去接他。两年不曾真正回家,林杰乍一进门,心中闪过无限感慨,最多的,莫过于对林筝的心疼。
筝儿,你这两年总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很辛苦?林杰无不心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