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阳:
笑什么笑!
可惜,因为毕竟吃人家的最短,林夏阳只好洗碗的时候特别用力一些。
这么一想,林夏阳就更想他妈妈了,因为是秦安歌做的饭,林夏阳也不好意思让碗也给他洗,只好在吃完后,默默地收拾去了厨房。
秦安歌家的厨房临着连接对面楼的过道,厨房的窗户一直是开着。天已经完全黑了,隐隐约约能看到藏在对面后后面只露出一半的月亮,这月亮黄黄的,不是很皎洁,也不是很亮,林夏阳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他把心思放在了洗好的碗筷上,淋过水,又用厨房纸擦干净,林夏阳才把它们收回橱柜。
就在林夏阳准备放东西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林夏阳被吓得手一抖,手里的碗掉地上,干干脆脆地碎了。
接着是重物掉落的声音。
对面楼的家家户户不约而同地开窗把头探出来张望。
林夏阳也奇怪发生了什么,他把碗的碎片先踢到一边,踮着脚也想去看发生了什么。
秦安歌在客厅里做他的小组作业,他一点都不好奇外面出了什么事,但他听到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就知道林夏阳可能出了什么事,刚进厨房就看见林夏阳垫着脚想要越过窗台去看外面。
林夏阳只探出一点点,连黑糊糊的影子里面有什么都没看清,眼睛就被捂住了。
秦安歌说:奇异生物课没上过?
林夏阳犟嘴:我才不怕。
秦安歌又是一笑,没松手,顺着这个姿势把林夏阳推到身后。
他向前走了一步,将窗户往外再推开了一点。
林夏阳看着秦安歌只往下瞟了一眼,就立刻抬头眯着眼睛望上看。林夏阳站在秦安歌后面,也抬着头顺着秦安歌视线的方向往上看,是那个人跳下来的天台。什么也没有,只有顶层住户栽种在那里的一株已经爬藤的丝瓜。
林夏阳嘟囔着:叫我别看,你自己还看。
秦安歌不说话,关了窗户,还上了锁。他转身警告林夏阳:你晚上回去把家里的窗户都锁好,听到没有?
林夏阳以为是秦安歌怕了,非常得意的又说了一遍强调道:我才不怕!
秦安歌皱眉,他回头再看了被隔绝在窗户外黯淡的夜色,觉得应该算不上大事,便没再说话,只是揉了揉林夏阳蓬松柔软的头发:好了,知道您聪明机智又厉害了。快去做作业吧,明天有节人体潜能激活的公共大课,明天上课不要再睡觉被老师盯上了。
虽然林夏阳嘴上说着不怕,但他回家还是犹豫着把家里的门窗全部反锁上了。
楼下好像还有人在谈论这件事,耳边仿佛还有警笛在响。
林夏阳在秦安歌家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大部分作业,剩下的他也不想写了,洗完脸刷完牙,就躺回床上。
他躺在床上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刚刚发生的拿起跳楼案件,发现死者是对面楼顶楼的住户,男性beta,三十二岁,目前正待业在家,官方发布的信息中并没有说明他是否是异能者。
林夏阳想了想,跟在留言板下面帮他点了一个小蜡烛。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人这么绝望的自杀,林夏阳刚闭上眼睛就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乡。他入睡一向很快,这次也没什么异样。
许是秦安歌一语成谶,林夏阳这次的梦是前所未有的冗长,明明什么梦都没做,又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小声的说:快醒来,快醒来。
还有一个声音在说:往前走,往前走。
林夏阳头疼欲裂,他的眼皮像是粘在了一起,或者是从未分开过,他仅有的意识让他感知到这个世界似乎在毫无规律的旋转。
他好像从床上站起来。
他好像在走。
他好像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他好像爬上了窗户。
一直到这个时候,林夏阳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猛地睁眼。
这是真的,他是真的在爬窗户。
身体已经不归属于他控制,好像有几百斤的重担正压在他的背上,林夏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爬上窗户,他的一只脚已经落在了窗户外面。
十月初凌晨的风是冷的。
林夏阳神经紧绷到极致,他已经完全醒了,硬生生地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坐在窗台上,甚至还不敢动弹,用手死死地扣住窗户的边框。
对面楼传来了声音。
就是同层的对面,有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人也打开了窗户。
林夏阳看着他就像自己刚才的一样,爬上了窗台,先是用左脚踏出了窗子,然后整个人都像是失去控制一样,垂直地坠落了下去。
接着是洗碗的时候,林夏阳听到的那声一模一样的闷声重响。
林夏阳直接脱力往后倒下,摔进了房间,他慌忙地去找自己的手机。
外面一片寂静,林夏阳知道他妈现在肯定还没回来,只好急急忙忙地给秦安歌打电话。他一连打了十几个,秦安歌一个都没接,甚至于到最后,连手机铃声都没有了,手机页面上只显示着通话中,可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林夏阳蜷缩着坐在床头。
越来越安静,林夏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了,他抓起床头放着的床头灯就往墙上砸,他捂住耳朵开始尖叫。
突然,林夏阳听到了像是泡沫破碎般的声音,他抬起头,在黑暗里凭着从开着的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个人影,好像站在他的窗户外面。这个人影渐渐地挡住了月光,房间里什么光也没有了,林夏阳彻彻底底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到这个时候,林夏阳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林夏阳的异能开始失控,房间里长出了带刺的藤蔓,拼命地往那个看不清的人影甩去。可一点声响也没有,所有的攻击都在他面前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这些藤蔓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渐渐失去了力量,最后就像是普通的枯藤一样无力的垂着。
这个高大的人影越来越接近,然后一直走到了林夏阳的床边。
他越靠近,林夏阳就越往后缩,可后面已经没有地方给他躲避了,他只好抱着自己的腿开始发抖。
这个人影就这样慢慢地坐到了林夏阳的床边,他打开了床头灯。
是秦安歌,秦安歌伸手去摸林夏阳的额头:你做噩梦了。
秦安歌怕林夏阳误会,赶紧解释道:我在隔壁感知到你情绪有点不对劲,在发抖,所以才过来的。
林夏阳拍开秦安歌的手,他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哭得要断气,闭着眼睛扑进秦安歌的怀里。
秦安歌任由他哭,等林夏阳哭得喘不上气了,再抬手给他顺气。
林夏阳哭了好一会儿,才从死亡危机中缓过神来。他从秦安歌怀里起来,秦安歌的睡衣前面一大块都已经被林夏阳哭湿了。
他还要哭,娇气omega的眼睛鼻子因为掉眼泪而变得通红。
林夏阳一抽一抽地问秦安歌:你、你为什么不、不、不接我电话,我好害怕、好害怕。
秦安歌看着林夏阳的眼睛,这是他少有的认真姿态。
秦安歌认真的说:对不起。
林夏阳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放在他以为已经砸掉的床头灯下面,它从始至终就没有被使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