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郁陶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成功让良图闭上了嘴。
车轱辘压着青石板,晃悠悠朝楚皇宫驶去。
五皇子,皇宫到了。
马车停下,年迈的声音传入,郁陶检查了一遍仪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下了马车。
郁陶扶着良图的手,刚站定,额头顶着一块褐色疤痕的使臣就站了过来。
五皇子请。
使臣做了个请的动作,邀郁陶进入皇宫。
穿过长长的宫道,郁陶跟在使臣身后,在衣袍的掩护下,锤了锤大腿。
走了得有一柱香了,怎么还不到。郁陶瘪了瘪嘴,他想念凉皇宫的御撵了。
郁陶抬头,望了眼兢兢业业撒着光辉的太阳,又看了眼头发花白健步如飞的使臣,暗自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
约摸又是一柱香,这才走到了面见楚皇的地方勤政殿。
红润的唇微张,郁陶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使臣回头,五皇子,劳你在此处等候一会,老臣前去禀告陛下。
郁陶压制着想催促使臣动作快点的欲望,含蓄地点了点头。
快去吧,早点见狗皇帝,早点了事。
使臣拱了拱手,禀告楚皇去了。郁陶看着他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
默默算着时间,郁陶立在艳阳下,等着楚皇召见。
一盏茶过去、半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郁陶脸被晒得嫣红,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良图担忧道:主子
本殿下无碍。
郁陶脚痛的麻木,一阵发软,身子晃了晃。稳住身形,郁陶在心中扎楚皇的小人,一边扎一边骂。
狗皇帝!
骂完了,郁陶又忍不住委屈。
想父皇,想大哥,想二哥
暮色西斜,落日余晖染红晚霞。
傍晚,凉风习习,不似午后那般炎热。
郁陶里衣被汗湿,风一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喉头干痒,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
在勤政殿外,良图不敢有大动作,偷偷摸摸给郁陶手心塞了东西。
主子,润喉糖。
嗯。
润喉糖含在口中,清凉的气息窜开,略微缓解了郁陶的不适。
五皇子。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不一会就有一年轻太监小跑了过来。
五皇子,实在对不住,让您久等了。太监笑容满面,亲和的紧,陛下在与大臣们商讨南方水患之事,一时忘了时间。
郁陶咬牙,国事要紧。
现在时辰不早了,奴才先带您去歇息。说着,他就在前引路,含凉殿,陛下早早的吩咐宫女们扫洒了,五皇子放心入住便是。
跟着太监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
宫殿外墙斑驳,大门上的朱漆落了一块,门上铺首落了锈,怎么看怎么萧瑟破败。
郁陶:这儿?
太监点头,一甩拂尘上前推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的响着,郁陶:
这许久未曾住人,但宫女昨日才打扫过,干净着呢,五皇子您放心住下吧。
奴才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缺什么明日告诉奴才,奴才给您备好。
说着,太监退了出去。
环顾着光秃秃的院子,郁陶沉默了。
良图偷偷瞧了眼他脸色,主子,奴才备水伺候您沐浴,早日歇息可好?
好。
穿过前院,郁陶站在主殿门前,抬手,推门。
门吱呀响了两声,开了。同时,一股子尘土味扑面而来。
咳咳
郁陶侧开身子,手挡在鼻子前,咳嗽起来。这一咳,撕心裂肺,眼角都挤出了泪水。
良图忙上前轻轻拍他后背,拉着他到远离殿门。擦了院中石凳,良图让他坐下。
主子,奴才去开窗通风,散散味。
郁陶好不容易止了咳,眼尾还沾着泪水,低低应了声。
良图忍不住心酸,主子路上染了风寒,一连半月不见好。到了楚皇宫,就在勤政殿外站了一下午。回了含凉殿,眼瞧着可以休息了,这又破败的紧,不收拾一番怎么住人。
主子娇贵,皇上、太子、二皇子将他捧在掌心疼爱,哪受过这些个苦啊。这才刚到楚国,就将十七年来为吃过的苦都吃了,日后该如何是好。
良图推开窗,往院子瞧了眼,郁陶正低垂着眉眼,手握拳头轻轻垂着腿,时不时皱着眉轻轻吸气。
收拾完,良图备了热水,伺候着郁陶沐浴。
温热的水浸泡着疲惫的身子,郁陶阖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头倚在浴桶边缘,郁陶呼吸趋于平稳。
主子,醒醒。
郁陶迷迷糊糊睁开眼,顺着良图动作,出浴换上里衣。
躺上床,郁陶抱着锦被,意识沉入黑暗。
良图扯开锦被给他盖了上半身,跪坐在床边,手上力道适度的按摩着他腿部和脚掌。
疼
郁陶轻哼,皱紧了眉头,腿不自觉往被子里缩。
良图握着他脚腕,哄小孩一般,主子,不疼。奴才替您按一按,不然明日醒来腿脚疼的难受。
郁陶拧着眉,腿却没往被子里缩了。
半夜,郁陶踢开锦被,无意识的扯了扯衣襟。
借着月光,可看见他面色不正常的潮红,额角还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郁陶觉着,他就像置身于火炉之中,浑身热的难受,要被炼化了一般。
热
郁陶扯开领口,露出大片肌肤。原本瓷白的肌肤上布满红潮。
蹬了蹬腿,酸痛霎时袭上心头,郁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晃眼看到了陌生的床顶雕花,还有焦急冲过来的良图,就不省人事。
.
姑且算是一夜无梦,郁陶翻了个身,习惯性蹭了蹭柔软的枕头,继续睡。
咦?手感脸感不对。
郁陶又蹭了蹭,还是觉着不对劲,强迫自己睁开了眼。
雪白的毛绒褥子。
郁陶眯瞪着眼,瞧了又瞧,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发现了异样。
这褥子,谁的?
郁陶正想着,听到外边传来了动静。
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入眼的却是高大的桌子、椅子和花瓶。
郁陶呆住,瞪大了眼。
他在做梦不成,家具摆件怎么变得这么大?!
郁陶抬手,掐自己一把。可手才抬起,看到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郁陶:?
他一定是在做梦!
瞪着爪子,郁陶险些瞪成了斗鸡眼。
管他的,咬一口再说!
只要不疼,证明是在做梦,一切好说。
啊呜一口!尖锐的疼痛瞬时从爪子传到大脑。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