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里有一个石桌,石桌旁坐了一个男子,男子背对着众人,墨发飞扬,身上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锦袍的样式很复古,领口竖着,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袖口处更是缀染着桃色的花瓣,给这一身清冷的蓝衣平添了几份温雅平和来。
几乎是在看到这男子的蓝衣,以及大祭司那哀伤的面容时,容西月便是知道,那男子,定就是那容迟墨。
或许,就是她的祖先。
不过,此时这男子的身影也在逐渐变淡,蓝色的袍子渐渐地便是变成了淡蓝色,就连他坐着的这石凳,也开始变淡,仿佛,风一吹,就是散了。
大祭司站在门口,桃花树下,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一身白衣上,显得美极了,她看着那里面仿佛随时都会灰飞烟灭的男子,却是咬了咬下唇,不敢朝前走。
容西月凝神看着那男子,略加思索一番,让众人在原地等她,而她,则是从空间戒指里将那枚守着无数魂魄的吸魂锦囊拿出来,朝着那蓝衣男子走去。
青流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容西月,竟是又是转过了头,却在容西月走到门口意图往里面走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她,依旧是沉默不语。
但,之前穿着黑袍子之时那反复变化的神态,阴森的神情,已然不见,此时的,不过是一个强烈喜欢着心上人的少女。
容西月倒了这里,才是看到了菜园里躺着一个人,
那健硕刚正的古将军,那古将军躺在地上,唇色惨败,原本是麦色的肌肤里,此时也是苍白,分不清他到底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容西月拿出吸魂锦囊,在青流面前晃了晃,她无神的眼神有一瞬间是明亮的,只是转瞬便是熄灭了,冷冷的看了一眼容西月。
那眼眸里不带任何的希望,一片灰暗,如同前功尽弃之后的灰暗,整个人生都是得到了颠覆一般。
“你不死,他不活。”
容西月只想知道这个与她生的一模一样的先祖,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当年爹爹也是i进来过浮屠门庭的话,必然也是知道这男子的存在,爹爹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才是得了契机逃了出去呢?
还没进去,就听到耳边那干涩无波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她为他执着了这么多年,终于在这一刻,受不住得倒了下来,是他自己选择的放弃,不知道是多少次了,但,他将吸魂袋都是送了出去,那,
便意味着,重生仿若一场梦,千万年的执着,立马就是成泡影,这个世界里,除了她自己,精通巫蛊之术的大祭司,青流公主之外,所有人的结局便是成泡沫,消散在天地间。
而如今,容西月绝不可能死成,那么,男子便是活不成,何况,是他自己放弃了复活的机会。
这一点,青流心中沉痛,他决定的事情,她从来阻止不了。
世间是有什么,是比情深还催人泪下的?
容西月看着这大祭司,
这千万年前的青流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逐渐透明的蓝衣男子,不由也是有些动容。
谁又能想到,刚才还争锋相对的他们,此刻却是安详的站在男子的竹屋前。
即便容西月心底里早已有了防备,可这份静谧与哀伤,她不想率先打破。
她抬头朝那蓝衣男子再次看去,然,就在这一瞬间,那背对着他们的蓝衣男子,却是忽然转过了头,面容温和俊雅,仿佛经过岁月的磨练,他的脸上没有幻境景象里的冷傲清高,淡淡的笑容,一袭蓝袍,真真翩翩佳公子。
他起来后,看着容西月,笑容和蔼。
这么多年,他的魂体一直便是坐在那石凳上,仿佛永不原谅她当年的过错一样,从来都是背对着她,从未见过他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大祭司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忽然就是站起来,转过脸看着他们这个方向的迟墨哥哥。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不再是背对着她了,虽然,他转过身并不是因为自己。
容西月看着那越来越淡的蓝袍男子朝着自己走来,眉眼温润得可以掐出水来,不知为何,他那双与容西月极像的凤眸里,是一抹坚定。
他看着容西月,仿佛是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后人,打量的光芒透着好感,有什么话想说,却因为是魂体,无法说出来。
男子有些不悦的小情绪。
却是完全不理会容西月身边的白衣女子,那视若无睹的样子,让青流脸上维持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迟墨哥哥,青流错了,我错了,迟墨哥哥你看我一眼,青流错了,当年的事情,青流不求原谅了,只求迟墨哥哥能,能再看我一眼。”
大祭司的声音悲戚不已,想要哭,却发现眼泪流干了一样,干涩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一样。
男子却依旧没看她,只仔细端详着容西月,仿佛要记到心里一般。
“迟墨哥哥!”
大祭司的手抓着门,指甲都断裂了,可她却仿若未觉,白发在风中飞扬着,如中了魔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