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子。”她声音略微有一点儿哑,但很好地压制住了。“你不柔弱,你……胆子大得很。”
这句话说得是什么呢?
只有沈青鸾和那块双凤玉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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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密林交汇之处,一片流风,携着飞雪的冰冷,灌入肺腑。
一条小道上,一辆马车行驶在夜中,车夫穿着防风的斗笠,摇晃的灯时隐时现地映出道路。而在车马之中,郑林坐在内中,闭目养神。
他在外云游已久,已经基本不理政事了,心中唯一的牵挂便是自己的独子郑玄。郑玄因从小从娘胎里带出的天生奇毒,寿数比之常人总是要短的。加上他的独子性情孤冷少言,而命数又是那般……
郑林原以为他能不骄不躁、无欲无求,平稳安然度过此生,但前日所得知的消息中,他与沈家女儿的私情,闻来简直匪夷所思。
郑林已递出信物示警,自身也行在回京途中。他为郑家退出朝政旋涡中心谋划多年,又兼之有这样的孩子,已有归隐成佳话的心思。
但此刻这样的一个消息,几乎把他所有预期打乱。他还未见到玄儿的面,心中甚至还有一些不敢置信。
怎会如此?
玄儿向来乖巧驯顺,他自小便有忍常人不可忍的坚韧与毅力,二十余年顽疾在身、病痛折磨,却还是他心中最好的孩子。譬如芝兰玉树生于庭阶,几可比拟谢家宝树。
孤灯摇晃,路上风雨渐升,寒意更浓。
郑林阖眸又启,想到即便云游在外也有所耳闻的神武沈家,这一代的女儿是如何如何地战功彪炳、如何如何地所向披靡……他沉思至此,只觉不能让玄儿误入其中,否则真心难测,更是贻害无穷。
而就在这样的漫漫长夜之中,另一个漆黑无光的地方,也在进行着冰冷残忍的“塑造”。
刑房之中。隐隐的一道烛光下,那把满是淋漓血迹的匕首被擦拭干净,满案长针。
庆曼婷看着面前一层层包起来的脸庞,只露出那双怯懦含泪的眼睛。她笑了笑,身边的哑奴随之奉上雪白软布。
软布上沾过血迹。庆曼婷向后一坐,懒散仰首,像是一条无骨的阴冷毒蛇。肤色苍白,露出鲜明的病态。
“你放心,你这张刻得不到位的脸,我已修正过来了。”庆曼婷道,“虽你已是弃子,是我的玩物,但生了这张脸,我还是很有把玩的兴趣。”
对方只有压抑疼痛的呼吸声,浅浅的闷哼,和滚落的温热眼泪。
庆曼婷似乎早就听够了这些,她抬手抵着下颔,想到多年前遥遥见到的那个单薄背影,乌发之中一寸雪,映着漫天笼罩下来的月,像一朵纤弱而冰冷的梅。
从暗无天日之处生贪欲,自无穷地狱内造恶念。庆曼婷慢慢地闭目,想到了有关于“遥望”的往事,压抑而阴郁地笑了一下。
她抬起手,握住贺青洲冰凉的手指,淡道:“即便你不像——我也会护着你的。”
但这是无穷深处、来源于恶鬼无情且残忍的庇护。
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接受。生而卑微如尘,从来都是玩弄与摆布。
摸过白布的泪迹,一点点地散去温度,化成无限的冰冷。
她高高在上地下了宣判。
“等我为陛下研制出那个药,就可以将我想要的人身边清除干净……你只要等一等,一切顺利,我会放你一条生路,为你脱离奴籍。”
庆曼婷抬起手指,勾住他的脖颈,在喉结上碾动了几下,感受到紧张的吞咽动作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至于沈青鸾,我会让她慢慢地把一切赔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梅兰竹菊松我都可以拿来形容国师大人了。(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