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的祠堂在老宅的后院,出了祠堂便是一个小花园,穿过花园的小径通着老宅子的后门。这里常年没人过来,只有一个专门看管祠堂的老人住在花园偏僻角落的房间里,异常安静。
老管家躬身走在前面带路,走到小木门口,用钥匙打开了门,他看着容真,叹了口气,道:“容真啊,林爷爷跟你说点心里话,你早点从这里出去也好,这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出去以后,好好把书念完,找个正经工作,娶个媳妇儿好好过,啊。”
容真歪着头看着老管家脸上的担忧,笑了:“爷爷,您真是个好人。”
“什么好人啊,孩子,这吃人的地方哪有好人,快走吧。”
容真点了点头,背着包一瘸一拐朝木门不远处的大路走去,他回头看着荣家老宅,刚刚升起的太阳将笼罩在这座老宅子上,斑驳的旧墙上笼罩着一层微微的金光,然而,那淡淡的金光中却慢慢升腾起一丝丝普通人看不到的黑红之气。
“沾了血引来煞,看来这家人也是不干不净啊。”容真面带惊奇地看着那丝丝朝宅子里钻的黑红之气,有些好奇容家的人以后身带煞气会不会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缝。
他朝还站在木门前目送他的老管家道:“爷爷,您今天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怎么了?”老管家诧异。
“这里,要闹鬼了!”这座老宅以前的主人是功德加身,才会荫庇后人,但是是后人太不争气,作恶太多,祖宗留下的功德一点点被他们给作完了。如今这里血煞大胜,周围的孤魂野鬼肯定会围过来。
老管家只是认为容真对容家心有怨气,难得的流露出来这一点少年心性,便只是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容真已经开了口,老管家怎么想那就和他无关了,他走到大路边上,看着容家老宅渐渐被那蒸腾而上的煞气包围,舔了舔嘴角,如今他体内阴阳两气必须保持平衡,不然这么多的煞气,他才不舍得就这么扔在这里呢。
以后等他赚了大钱,倒是可以把这里买下来,等什么时候饿了,就来这里吸一口,省的还要天天往墓地跑。
暗暗定下了这么一个小目标,容真背着装着他全部身家的小背包转身朝市区走去。
容家的老宅子风水极好,后靠青山,前有流水,这也导致了,这一片地方是真的偏僻,容真顺着大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能找到公交车站牌。
他在冰冷的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寒气入体,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今天早上更是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被赶了出来,如今走了这么长了路,膝盖加剧的疼痛让他直接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禹城天气多变,刚刚还清朗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容真将小书包顶在头顶,努力将整个人缩成一团,伸手朝路上稀稀拉拉飞驰而过的车子伸出了手,然而大概是他运气不好,竟然没有一辆车子停下。
深入灵魂的阴冷让容真渐渐白了嘴唇,他背靠着大树想努力站直,但还是失去了意识,慢慢栽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容真感应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浑身冰冷的他自觉地靠在了来人怀里,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热源。一股股的暖气不断地朝他涌来,让他冰冷的身体瞬间像是泡在了温水中一般舒服。
可是那人似乎是不愿靠近他,硬生生将他的胳膊扯了下来,容真怒了,自己可是最尊贵的国师大人,那些皇亲国戚想见自己一面都难得很,这人竟然连抱都不给抱了!他今天还偏要死死抱住了,大不了、大不了等病好了加倍偿还他不就好了嘛。
感觉到那人没有再推开他的打算,容真才彻底放松了心神,彻底失去了意识。
曲怀江死死皱着眉头,忍着将怀中的少年甩出去的冲动,快步走到了车子里,暗自懊恼刚刚怎么就非要凑上去,这种事情让司机去做不就行了吗?
司机看着浑身湿漉漉还死死扒着老板的少年,有些不忍直视,这两天他们老板还真是倒霉透了,谈个生意被爬床,下去考察遇大雨,好心下车救个人竟然就这么被抱上了。
司机大叔可是很了解老板对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是有多抗拒的,昨天在容家只是看到自己的床上睡了个人,还没看到躺的是谁,就发了顿脾气,连夜离开了。
现在倒好,直接给抱上了。
老板能忍着不把人就地扔了,司机大叔觉得,肯定和少年那张脸有关系,苍白清秀,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一看就惹人心疼啊。
这年头,颜值就是大杀器!他的老板这么轻易就沦陷了,这棵老枯树,终于要迎来了自己的春天了吗?
曲怀江丝毫不知道自家司机疯狂的脑补和吐槽,怀里的少年双臂缠着他的脖颈,同时脸颊紧紧贴上了他的侧脸,微弱的呼吸洒在了他的耳垂上,引起了一阵颤栗。
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他慌了一瞬,又伸手将少年的手臂拉了下来,哪知少年虽意识不清,却还是执拗地紧紧拽着,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钻进他衣襟里。
曲怀江头使劲超后仰,少年却紧跟着贴了过来,蹭了蹭他的下巴,委屈地哼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