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祁禹秋,眼中带着隐隐的希冀问道:“小邓这是什么情况?”
祁禹秋扒开邓朝的眼睛看了看,随口问常先见:“看出什么来了?”
常先见摸了摸下巴,皱眉道:“只看到他灵台暗淡,魂火忽明忽灭,但并没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遮了他的魂火啊。”
灵台暗淡的人大多是大限将至,三魂快要离体了。若阳寿未尽却魂火暗淡,便是有什么东西将人身上的魂火遮住,然后慢慢把他三魂七魄拉出身体,一般来说,这么做的多是找替死鬼的枉死冤魂。
但常先见身上并无枉死冤魂留下的怨气,且从面相上看也是个长寿的,这样看来,那只能是有人在害他了。
“是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常先见下结论道,“他受伤的地方是片场,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动手的人难道是随意下手,邓哥恰好运气不好赶上了?”
祁禹秋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邓朝如今这样确实是人为,但那人是一上来就锁定了他,而不是随意下手的。”
他让常先见搬了凳子过来,坐在沙发旁将邓朝的左手拉出来摆在腹部,指着他的手腕道:“看到这条青黑色的线没,从从手腕处延伸到生命线上,当生命线全被染成青黑色,邓朝就小命不保了。”常先见低头仔细查看,李琦也凑了过来。、
邓朝手腕上果然有一条线,只不过颜色和血管太相近,而且又是从手腕处延伸出来,很像是一条普通的血管,若不是祁禹秋特地点出来,还真看不出异常。
李琦被小命不保四个字吓了一跳,在确认祁禹秋不是开玩笑后,赶紧道:“既然这么危险,那你赶紧把这条线给他去了,费用就从他工资里慢慢扣。”
祁禹秋微微摇头:“还是将人弄醒再说吧。”
说完他便起身进了堆放材料的办公室,不大会儿端着托盘出来了。
朱砂化开放在一边,常先见见托盘上没有毛笔,以为他忘了拿,便要去拿,被祁禹秋拦了下来,道:“不用毛笔。”
他从托盘上拿出平日里刻玉石用的刻刀,让常先见把邓朝的上衣拉开,开始在他身上直接刻图案。
李琦眼看着刻刀刀尖刺破邓朝胸前的皮肤,身上抖了一下,轻声问道:“这么严重吗?竟然要往他身上刻图案,用符纸不行吗?”
“这图案刻在身上也是为了他好,刻完后寻常孤魂怨鬼可近不了他的身,完全不用带护身符了,怎么样,李哥你要不要来一份,不要钱哦。”祁禹秋看了他一眼,笑道。
李琦听了这话心动了一瞬间,但看着邓朝伤口渗出来的血珠还是不甘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带着平安符吧,有平安符在就够了。”
常先见倒是跃跃欲试,却被祁禹秋无情的拒绝了:“这道符本就与平安符差不多,你刻了就是鸡肋。”
跟了他这么多天,常先见虽然还没独自成功完成过一个单子,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实力,和玄学协会那些年轻人比起来可是好多了,而且能画出来的几张符摆出去那也算是有两把刷子。
常先见这才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符文刻完后,祁禹秋用手指沾了朱砂在邓朝眉心处画了幅火把的形状,等火把画好,邓朝也颤颤悠悠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祁禹秋坐在自己旁边后,邓朝本来有些迷蒙的眼神彻底清醒过来,嘴一撇就包了满眼的泪花子:“祁哥,我可算是看见你了,你再晚来一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话说完就要顺势往祁禹秋怀里扑,简直如同受了欺负,巴巴找家长告状的大狗子。
然而祁禹秋这个家长却一点也温柔,伸手就把人脑袋推到一边躲了过去,见邓朝满脸委屈,拍拍他的脑袋:“别闹了,这有正事儿要跟你说呢。”
邓朝赶忙拿了抱枕垫在腰后,眨巴着眼道:“祁哥你说,我都听着呢。”
祁禹秋把他的手翻过来,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腕:“你是被人算计了,对你下手的人要么与你极为熟悉,要么就是与你家里人有联系。这种术法需要你的生辰八字与指甲或者毛发,你好好想一想,最近身边有没有出现过可疑之人?”
邓朝被祁禹秋的话说的心里一凉,颤声道:“我、我最近都跟着李哥在跑,忙得很,没时间见以前的朋友……”
这大半个月他都没回过自己的出租屋一次,前段时间也没人来找他,不可能有人拿到他的毛发指甲什么的啊!
在魝城他认识的除了工作室的人就是大学的几个同学,那些同学和他关系虽然不错,但也不知道他确切的出生时间。所以,对他动手的人大概,只能是从他家里人哪里得到的信息。
李琦和常先见看着他脸色渐变,便明白了邓朝此次出事与他家里人脱不了干系,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了。
邓朝平日里大大咧咧,待人真诚不设防,一看便是从小被家里宠大的,他每次提起家人也是一副欢欢喜喜的样子,如今却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被插了一刀后又被扔进了小米辣酱里。
最痛的事情莫过于被最亲最爱,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背后捅刀子。
祁禹秋倒是丝毫不给邓朝留伤感的时间,戳了他头上的伤疤一下道:“这东西倒是好解决,但总要弄清是谁下的手,你还是先打电话打听一下,再自己做决定,我才好根据你的决定反击。”
虽然按照祁禹秋的性子,肯定要好好给幕后之人一个教训,但要真是邓朝的父母亲自动的手,到时候出了事儿邓朝怕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他不能贸然替邓朝做决定。
邓朝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哽咽着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不管别人怎么样,他还是始终不能相信父母会害自己。
他有一次被误诊为尿毒症,他父母可是能争着配型挖肾救他的!虽然最后也没能配型成功,他也没得尿毒症。
电话拨通之后,那边立刻接了起来,一道欢快的女声传过来:“儿砸,你再不来电话,老妈都要以为你被别人拐大山沟沟里去了,这么久都不往家里打电话!”
常先见一下子绷不住,大哭起来:“妈,你说,你是不是用我的八字儿做什么事儿了!”
“呦,这么快就起效果啦,怎么样啊儿砸,你去买彩票了吗?是不是中了特级大奖啊?”那边邓母丝毫没有心虚,还带着小小的得意与骄傲。
邓朝:……
邓朝:“妈,你到底干什么了,我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没人救我,我今天晚上就能飘回家里去见你了!”
邓母立马慌了:“这、这怎么回事儿啊,那大师不是这么说的啊,儿砸你没事儿吧?大师明明说那是祈福的术法,可以让你运气爆棚,我可是扒了好久才从咱家箱子底下扒出你的胎毛来,怎么会这样啊!”
这下子连坐在不远处办公的刘昊都忍不住投来了诧异的目光,怪不得邓朝性子跳脱的不行,原来家里人也这么不靠谱啊!
邓朝心里一松,哭的更厉害了:“什么狗屁大师,他是想害死我啊,妈你怎么能这样!”
“儿砸,妈错了,妈这就去魝城看你去,你一定要撑住啊,一定要好好的!”邓母呜呜哭了起来,“都怪你爸,非得说那大师厉害的很,咱小区好多人都找他做了法,很多人都立竿见影,我这才想给你也添点好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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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一五二章
邓朝老家在临台市, 距离魝城有五百多公里,邓妈妈说来魝城,就要立马挂了电话去买票, 邓朝在祁禹秋的示意下赶紧拦住了她。
邓妈妈抽泣着道:“儿子,妈不亲眼看看你不放心啊, 你说吧,怎么才能救你?等那老东西再敢出来, 妈立马就把他的摊子给砸了!”
“妈,那个会祈福的大师叫什么?怎么会到咱们小区搞这些东西,赵奶奶他们不是成天喊着不搞迷信吗?”邓朝虽然有些气他妈妈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别提你赵奶奶了, 那老神棍就是她带进来的!”说起这个邓妈妈就来了气,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以前的老单元房, 住在这里的全都是老头老太太。
为了防止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被卖保健品或者什么□□骗了,赵奶奶几个人就组成了志愿小组, 成天没事儿就在小区里转悠,时不时搞些科普小册子发放,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但是前段时间赵奶奶的小孙子突然得了癔症,成天哭个不停,到了晚上更是鬼哭狼嚎弄得一家子不得安生。他们家里人带着小孩儿跑了不少医院, 都没查出是什么原因,眼见着小孙子一天天消瘦,也没了往日里的聪明活泼,变得木木呆呆,可把赵奶奶给急坏了。
这时候就有人传,她家小孩儿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赵奶奶起初还冷着脸把说这话的人给批了一顿,但听得多了她自己也开始怀疑小孙子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于是当她出去买菜被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拦住,说她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时,赵奶奶为了小孙子,只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把老道士带回了家。
小区里的人不知道当天赵奶奶家发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赵家那个小娃娃就恢复正常了,活蹦乱跳的和没得病前一样。
从那天起赵奶奶就退出了志愿小组,还竭力在别人面前夸那个姓齐的老道士是个真有本事的,在她的介绍下,不少老太太都开始找老道士算卦看家里摆设风水,老道士的名声也渐渐传开。
后来有一天,赵奶奶的儿子突然中了彩票,五百万啊!当时整个小区都震惊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问赵奶奶她儿子怎么这么好的运气,赵奶奶丝毫不藏私,直接跟大家说,是齐道长做法给她儿子祈了福。
这下子齐道长更是成了香饽饽,大家争着要他给自家祈福,齐道长干脆发话,一家最多只能给一个人祈福,不然这种术法用多了有损命格,邓妈妈和邓爸爸自然就将这个机会留给了在外拼搏的儿子。
齐道长说做法需要时间,所以让大家把东西收集齐后交给他,他会慢慢给大家全部办好,但肯定没那么快,让众人不要着急。
邓妈妈本来以为要排很久的队,所以就没和邓朝说,哪成想这福气没增加,倒成了邓朝的催命符了。
祁禹秋和常先见对视一眼,这种情况倒不像是特地针对邓朝,而是在广撒网,只是这样做对那个什么齐道士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术法并不能借运,唯一的作用就是害人,难道那个齐道士是个反人类的神经病?
“那个老家伙在咱家附近租了房子,但是最近好像又游逛到别处去了,我这就去报警,让警察把他抓了!”邓妈妈愤恨道。
祁禹秋对邓朝微微摇头,邓朝立马劝她:“妈,这件事儿你别管了,我怕老道士急了会对你们动手,我这边有朋友是干这一行的,会有专门的人去处理这件事。”
“那、那不找到老道士还能救你吗?”邓妈妈小心翼翼问道。
邓朝叹了口气:“我没事儿,以后你和我爸千万别再理这种人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自己能好好工作,不需要什么好运气。咱家也不缺吃不缺穿,你和我爸就在家好好享福行了,别操着么多心。”
邓妈妈被儿子的一番话说得愧疚不已,哭着应下,赌咒发誓保证不再犯错,才挂了电话。
“不是你父母动的手,那就好办了。”祁禹秋示意邓朝跟着自己,走进了那间堆满各种东西的办公室,常先见也跟了进来,而李琦则被拦在了门外。
“这种事儿李哥你还是少看,不然晚上容易做噩梦。”祁禹秋压低声音,眼神莫测的朝李琦道。
李琦看着他的眼神身上就开始发毛,虽然满心好奇,但还是没敢进去。
常先见在祁禹秋的指挥下将要用到的东西各取一份放在桌子上,邓朝则坐在桌子前,满脸紧张。
“祁哥,那些被老道士坑了的人怎么办?”邓朝忧心忡忡道,这么多天,不知道多少人遭了老东西的毒手。
祁禹秋瞥了邓朝一眼,轻笑道:“临台市自然也有玄学协会的分部,让他们去处理就行了,只可惜这术法个蛊不一样,不然直接将老道士弄死,术法解了就方便多了。”
这下玄学协会临台市分部的人可有的忙了。
说完后他拿起刚刚的刻刀,让常先见按住邓朝。
邓朝愣愣的看着祁禹秋带着满脸亲切的笑意靠近自己,惶恐道:“祁哥,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别害怕,祁哥不会害你的,你头上这东西得赶紧割下来,忍一忍啊。”说着手按在邓朝额头上,利索的划开了他的皮肤。
“啊!!”邓朝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生生要把他头上的肉疙瘩给割下来啊!
他惨叫一声,眼泪哗哗的和着头上的鲜血流下来,祁哥这一下子可真是让他措不及防。
“我手很快的,放心。”祁禹秋听着邓朝的哭叫,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很快就从他额头上的肉瘤里扒出来一块硬邦邦的黑色肉块。
他用刀尖将肉块挑进水盆里,往邓朝的伤口贴了一张符,道:“成了,你看一点事儿都没有,这小小的伤口怎么可能出事嘛。”
邓朝哭唧唧的起身,缩到一旁的沙发上,出事是不可能出事,就是疼的让他想直接晕过去,他祁哥难道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麻醉药吗?
他摸摸额头,发现那张符贴上去血立马止住了,常先见站在一旁,羡慕道:“止血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如今虽然也有所谓的止血符在市面上出现,但基本没啥用,祁禹秋画出的这张才是真正的止血符啊。
邓朝紧紧捂着伤口,警惕的看着常先见,这小子激动之下万一失了智,很有可能直接把他头上的符给抢过去。
常先见还没动手,祁禹秋倒是又把人拉到桌子旁,将他的手指扎破,混入朱砂中,画了两道符,点燃后扔进清水盆里,但水除了被染黑,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紧接着他剪了五个小纸人,纸人剪好之后,祁禹秋将它们放在水盆旁,再次摊开黄表纸开始画符。
一旁的常先见看着这些纸人心里却有些发毛,这几个纸人看着是人形,但身材比例却十分怪异,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有的脖子细长,几乎占了整个身体一半的长度,有的则挺着大肚子,手脚都只有一点点。
他小声问道:“祁哥,这是什么东西?”
祁禹秋看了他一眼,挑眉笑道:“知道五鬼搬运术吗?”
“这是五鬼?”常先见看着小纸人愣了,五鬼搬运术他自然听说过……
但这不是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