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湘南便是一块让人十分头疼的地方,那里每次出了事,都很少有门派主动接任务,因为到了湘南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完全没见过的东西缠上。
“这东西什么时候改名字了?”祁禹秋好奇问道。
玄清回头看着他,表情疑惑:“这虫子以人肉为食,所以叫食人虫,你刚刚说的什么玉线虫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名头?”
祁禹秋笑了笑,没有回答。
玄清把手上的虫子用符纸包好烧掉,才对木先道:“看来你这门人的伤和祁小友确实是没什么关系,还是赶紧送医院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元定死死瞪着祁禹秋:“为什么和他没关系,说不定这虫子就是他放在我徒弟和那个普通人身上的,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祁禹秋啧啧两声,弯腰对计成道:“你看你师父,是不是根本不着急你的伤势?在他们眼里,你现在大概是最好用的筹码,如果能用你的命给我定了罪名,再顺便从我手里把那副画拿走,那你真是死得其所了。”
计成听到了刚刚几个人的谈论,记起临来时医生跟他说,这虫子繁衍的十分迅速,他体内已经有不少,如果及时处理,时间还很宽裕。但是现在呢,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还能活下来吗?
为什么他师父和师祖还不赶紧出声,让人把他送医院去?再耽误下去,他真的有可能会死啊!
难道观里真的要用他的命给祁禹秋安罪名吗?是的,那副画那么重要,他计成算什么东西!
计成胸膛起伏,余光看向自己的师父,却发现他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而是一直盯着吴广峰和玄清,还在向他们讨要说法。
看来他是真的被放弃了。
计成视线移向祁禹秋,艰难的抬起胳膊想要抓住他,喉中发出呵呵声,仿佛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祁禹秋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摇头:“不好意思,我不是医生,救不了你。”
计成想说的话,他完全不感兴趣。三阳观迟早要倒,有些秘密他知道不知道都一样,改变不了三阳观的下场。
而另一边,元定和元启仍然不依不饶的一口咬定,计成和刘天逸就是中了祁禹秋的暗算才变成这样。
“他们接触的玄学中人,除了祁禹秋,就剩祁禹秋的一个小徒弟和你们协会的莫军,不是祁禹秋,难道是你们玄学协会的人?”木先阴声道,“找不出其他人,不管是三人中的谁,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这话一说出口,几人都不在吭声,沉默了十几秒,吴广峰冷哼一声:“既然你们非要认为协会和青邙山包庇祁先生,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随你们怎么想,我们只看证据。”
元定指着计成,怒声道:“这不是证据吗?计成,你说,是不是祁禹秋对你们下的手?他是不是把你们带进了公厕,在里面往你们身上放了虫子?”
这一茬在场的人除了祁禹秋和莫军,倒是没其他人知道,计成嫌丢人,没把这段经历和观里的人提,只和自己师父简单说了几句。
然后元定就不顾他的脸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全都吼出来了。
计成看着元定,露出的嘴轻轻扯了一下,然后在三阳观的三人期待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
元定愣了,眼神瞬间变得有些疑惑,他道:“你摇什么头?不是你说的祁禹秋把你们带进公厕打了一顿吗?他肯定是那个时候在你们身上做了手脚!”
玄清道长幸灾乐祸道:“你看,这慌撒的,连当事人都看不下去了,计成既然都说不是祁小友,你们再不依不饶,可就是真把整个三阳观的脸皮子扔在地上自己踩了啊!”
无论元定怎么说,计成都一直摇头,到最后元定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自己的徒弟竟然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
“计成,你是脑子出毛病了吗?”他俯身看着计成的眼睛,表情阴沉道。
计成嘴角动了动,看着元定的眼神充满仇恨和嘲讽,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好,好!”元定颤抖着手指了指计成,脸上杀意一闪而逝。
玄清叹了口气,拍拍木先的肩膀:“你说你这老头,脑袋里塞的是浆糊吗,被一个小弟子几句话忽悠的大老远跑到我们魝城来,也不怕路上把这把老骨头颠散架了。既然已经没其他事,那就赶紧离开吧。”
木先看着祁禹秋,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对玄清道:“你放心,既然计成说了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们自然不是不讲理的人。祁小友,这次是我们错听错信冤枉了你,还望小友海涵,若是小友心有芥蒂,我们三阳观可以给予一定补偿。”
祁禹秋微微侧头,精致的脸被黄昏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色,表情也显得十分柔和。他笑了一下:“放心吧道长,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回住处了。”
玄清哎了一声拦住他:“木先,你把我们叫过来就看了这么一场没头没脑的戏,是不是也得给我们一点赔偿啊,我和两个师侄下山一趟也很不容易的。”
木先面色平静的笑了笑:“那是自然,玄清道长不说,我们也要按照规矩办事的。”
说话间毫无负面情绪,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不在意。
“师叔……”元定不知道木先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他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一口咬定凶手是祁禹秋,想办法拿到那副画吗!
木先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计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祁禹秋看着这老头,抱臂靠在堂门口的柱子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嘱咐人将计成送往医院,木先果然带着心有不甘的元启元定两师兄弟离开了玄学协会。
玄清看着木先离去的背影,拍拍祁禹秋的肩膀:“这老东西以前脾气暴躁的很,不然我也不可能找到机会揍了他一顿,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比那时候更吓人了,这几天怕是要找你的麻烦,不如跟我上青邙山住几天?”
吴广峰也附和道:“看来祁先生手里的那副画对他们确实很重要,木先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们离开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祁禹秋轻笑:“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谁,一个三阳观而已,两位不必为我担心,我倒是怕他们不来呢。”
“只是希望到时候你们不要参与进来,就让我们双方自己解决这件事吧。”
“你,你这小子挺嚣张啊!”玄请惊奇的看着他,“我还想着要那老东西真来找你麻烦,我不介意再揍他一顿呢。”
祁禹秋谢了他的好意,看向吴广峰,嘴角带着丝莫测的笑:“吴老,要是真有人来找我麻烦,我下手重了,错不在我吧?”
吴广峰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看着祁禹秋的眼睛,微微点头:“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我努努力,尽量早一点~( ̄▽ ̄~)~
115、第一一五章
三阳观的事处理完, 祁禹秋便要告辞,吴广峰却突然想起,上次祁禹秋在医院时抓到的那个青年还在他们这里关着。
祁禹秋经他提醒也想起了这一茬, 那个青年脸上起了许多痘痘, 痘痘里面有黑色的虫子,和今天见到的这些玉线虫联系起来,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吴广峰让人把那个差点捅到李医生的青年带到堂前,青年被带过来时,还在骂骂咧咧。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们, 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出去后肯定要让警察来抓你们!你们囚禁我是犯法的知道吗1”
这人摘掉帽子, 竟然留着及肩长发,面容倒是十分俊秀, 只是被脸上的痘痘破坏了美感。
“你、你要干什么, 你们要钱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我们家肯定会拿钱来赎我的!”祁禹秋的靠近让青年开始撑不住, 慌张起来。
祁禹秋拿出自己的钢针,对他温和一笑:“放心, 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都是正经的好人。”
他手里举着十公分长的钢针说出这种话,还带着电影里病娇反派那种表情, 把青年吓得脸色惨白,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脸上的痘痘都不红了。
“你脸上长了不少虫子,我这是要给你驱虫,别怕, 啊。”祁禹秋一手按着他的头顶,丝毫然后不顾青年的惨叫,毫不心软的把针刺到他脸上的痘痘上。
“啊!!”剧痛让青年不由自主的惨叫起来,并且奋力挣扎着想要往后退,但是祁禹秋的手就像是铁钳子一样,任他怎么挣扎头还是一动不动的被祁禹秋按着。
“救命,救命啊!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让我爸妈送来,不要折磨我啊!”、
祁禹秋手里的针正正好刺在痘痘顶端,痘痘里的黑色立刻开始剧烈蠕动,他手腕轻转,便把那东西从里面挑了出来。
玄清递过来一张符,把虫子接过去。
祁禹秋放开青年的头,把针递给莫军,莫军熟练的掏出消毒工具清理针尖。
“这虫子是什么,我好像没见过。”玄清眯眼打量手中比砂糖粒还小的虫。
吴广峰凑近看了看,也摇摇头。
祁禹秋接过莫军处理干净的针,收入腰包内,对两人道:“这虫子寄生在人体内,可以分泌出影响人神志的东西。”
“这、这也是湘南那边的东西?”吴广峰心里一突,急忙问道。
祁禹秋点点头。
这下子连玄清都皱起了眉头,他道:“看来那边有人来魝城了,老吴,我们得赶紧把人找到啊!”
吴广峰叹气:“这可怎么找,看他这手段,是个玩虫子的高手,不是我们说找就能找到的啊!”
“那也不能放任他在魝城作乱,一个玩虫子的,想闹出点事简直轻而易举,这就是个藏在魝城里的不定时炸·弹。”
两人唉声叹气,玄清招手让一直没说话的那两个年轻人把这消息递到山上去,让山上立刻派人下来,进魝城搜索湘南来人的踪迹。
“祁先生,若您有什么线索,还请及时通知我们。”吴广峰对祁禹秋道。
祁禹秋点点头:“放心吧,等我腾出手来就帮你们找找。我看这人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之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趴在地上的青年听他们说话听的云里雾里,等三人沉默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你们、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肯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再也不敢乱来了。”
祁禹秋敲了一下额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这小子可是杀人未遂才被抓来的,再怎么也不能把你放走啊,吴老,这种是不是可以直接送警察局去了?”
“不是,你到底和人医生有什么仇,存了心想毁了人家?”莫军揪着青年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揪起来。
青年支支吾吾道:“谁、谁让他抢我女朋友!”
祁禹秋狠狠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小子一看就是个光棍吧,哪儿来的女朋友?”
“那,那是我先看上的女孩,我都追了两个月了,凭什么就成了他女朋友?要不是他我现在能还是光棍吗?”青年理直气壮道。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都忍不住鄙视的看着他,好家伙,这是追不上女生,就把人家男朋友当仇人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去警局蹲着去吧。”祁禹秋嫌弃的挥挥手,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吴广峰瞥了青年一眼,招手让人把他拉出去,青年一撇嘴又哭了出来。
事了之后,祁禹秋便带着莫军离开了玄学协会。
他在工作室等了三阳观那几个人两天,没把他们等来,倒是唐教授那边传来了消息。
祁禹秋赶到唐教授家时,有两个陌生的老先生也在。
“小祁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咱魝大的教授。”唐教授起身把人拉到两位教授面前,笑呵呵道,“这是我侄子,小祁,可是个厉害人物,你们俩老头子今天不是托了我的福,还见不着他呢。”
两个教授早就听说了祁禹秋救了他们学校的一个小孩,也听唐老头不止一次说起这孩子的手段,皆是好奇的看着祁禹秋,和蔼的跟他打了招呼。
“两位教授好,是不是我那副画有什么线索了?”祁禹秋有些激动。
唐教授让他坐下,把两幅画的微缩版摊在桌子上道:“你们说吧。”
“小祁,是这样的,我们先是根据建筑特色把范围定在了湘洲那边,但是在湘洲地界并没有找到类似的山峰。后来我和老郑就对比了目前我国所有存在的山,还有根据一些数据造出来的一些已经消失的山峰模型,并没有找到这画上的山峰所在,所以我们初步判断这是当时的文人根据自己的想象描绘出来的景物。”
“这……这不可能啊。”祁禹秋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座山分明是存在过的,怎么会是虚构的呢?
那教授又道:“不过你说这是你们的山门,那么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彻底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许是因为地震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样的话,想找就很难了。”
唐教授拍拍祁禹秋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往事已逝,这几百年都过去了,你不如重新选处地址,再造一座山门,不必一直纠结于过去的事情。”
祁禹秋深吸一口气,笑道:“唐爷爷你说的是,这都过去几百年的事了,我何必执着于此,不如想办法壮大山门,也算是对祖师爷的交代了。”
“好,小祁你这心性是个干大事的,以后要是选址注册什么的需要帮忙,可以尽管来找我们几个老家伙,活了这么多年,人脉我们还是有点的。”唐教授笑道。
祁禹秋笑着点头,脸上已无任何郁郁之色。
又和三位老人聊了一会儿,他便带着画告辞离开了。
出了魝大家属小区,祁禹秋脸上的笑才渐渐消失,他仰头看着被云遮住的太阳,叹了口气。
看来想找到山门遗址,还要费点功夫,不过不急,唐教授说的对,现在他孑然一身,找到了又如何,不如重整青阳门。
他在山门的时候总是懒得像条咸鱼,一个徒弟都没收,等下次去祭拜师父师兄们时,他便带着徒弟们去拜见他们的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