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的关节处是能够活动的,不得不说雕刻的人手十分灵巧,这么小的东西,竟然精巧到这个地步。
“这么好的手艺不用再正道上,可惜了。”祁禹秋感慨道。
这样的功夫,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才练出来,可惜心灵手巧人却陷入了疯魔。
刘昊对这些事虽然好奇,但是从来不主动开口问,见祁禹秋感慨了几句便把兔子收了起来,虽然觉得其中肯定有诡异的内情,但也收起了好奇心。
晚上七点,祁禹秋准时敲开了柳舒文家的门。
柳妈妈看到祁禹秋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柳姑娘怎么样了?”祁禹秋把包放在桌子上,问她。
柳妈妈叹了口气:“精神很不好,从中午一直在床上躺到现在,一动不动,大师您可要救救我女儿啊!”
祁禹秋道:“让她起来吃点东西,不然她这状态晚上肯定撑不住,那我只能让冯正今天出现不了了。”
他话音一落,卧室门被打开,柳舒文苍白着脸走了出来。
“妈,我想吃做的炖蛋了,你给我做一碗吧。”她轻声道。
柳妈妈哎了一声:“好,好,妈这就去给你做。”
吃过饭后,柳舒文又回到卧室,等八点多,她再次走出来,却像是换了个人。
身上的短袖牛仔裤换成了大红的裙子,素净的脸上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厚厚的粉底和淡淡的腮红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他什么时候会来?”柳舒文问,她前几次见冯正都是在梦里,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只知道每次醒来都是在半夜两点左右。
祁禹秋看了一眼窗外:“很快,我们需要去十字路口等,你披件外套吧。”
柳舒文点点头,柳妈妈则担忧的问道:“外面不是更危险吗?听说十字路口一到半夜就会有很多鬼过路。”
“十字路口是阴阳相间的地方,在那里才好知道冯正是从哪里来的。”
刘昊开车带着祁禹秋和柳家母女来到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把车停在路边,四人便开始了等待。
□□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到了十一点左右,车子渐渐少了,十字路口变得有些冷清,十二点,便只剩三三两两的车子偶尔路过。
气温渐渐凉下来,柳妈妈紧张的看着窗外,抓着柳舒文的手心沁出了冰凉的汗。
“怎么还没来?”柳舒文喃喃道。
她的话音一落,车外便突然刮来一阵风,接着起了薄薄的雾,柳妈妈和刘昊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渐渐沉重,十几秒便睡了过去。
柳舒文眼睛亮了,趴在车窗上往外看:“是不是来了?”
“来了。”祁禹秋道。
雾气中,飘摇的红纱隐隐约约靠近,尖锐的唢呐声渐渐包围了过来。
祁禹秋手则激动的想要的开车门,她朝红纱大喊道:“冯正,是你吗?我在这里,我有话要跟你说!”
红色的轿子,白色的纸人,还有拴着红纱的高头大马从雾气中走出来,脸色苍白,双颊染着腮红的新郎官一脸笑意的坐在马上,停在了十字路口中间。
他的头左右摇摆了几下,脸上僵硬的笑意渐渐散去,身后吹唢呐的纸人也停了下来。
四周一片寂静。
柳舒文看着马上的人,不由得拍着车窗道:“他怎么不过来啊,冯正!我在这里啊,你赶紧过来!”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冯正说,便忘了被那些梦里被殴打的场景,一心只想和他见面。
祁禹秋按下她的手:“他听不到的。”
“为什么?我要见他啊,你赶紧放我下去。”柳舒文满脸祈求的看着十字路口似乎迷路了的男人。
祁禹秋道:“你确定,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冯正吗?”
“我确定,就是他,他画成什么样我都认识他的脸。”柳舒文十分激动。
祁禹秋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张清心符:“好,你去吧,我会在这边看着的。”
柳舒文情绪缓和下来,心里那股迫切和焦急也渐渐冷却,她打开车门,雾气瞬间涌了过来,路口处站着的男人立刻看向这边。
柳舒文被雾气包围的一瞬间,便失去意识,晕倒在后座,紧接着那股雾气还要涌向祁禹秋,祁禹秋冷哼一声,手中红绳狠狠抽过去,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惨叫,那雾气便从车中退了出去。
“去吧。”祁禹秋点了柳舒文的额间,柳舒文的魂魄便飘了出来。
她回头看了祁禹秋一眼,感激的朝他点点头,便走向马路中间。
男人从马上下来,伸手拉住柳舒文,脸上出现了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柳舒文赶紧道:“冯正,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还是要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啊!”
可是冯正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拉着她径直走向后面的轿子。
“冯正你听我说,你如果真的怪我,我可以跟你走,把命偿给你,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会害了你,我是真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我们活着不能在一起,我可以死了陪着你啊,我愿意的,你说话啊!”
任凭柳舒文怎么喊,男人始终带着僵硬的笑,拉着她往轿子的方向走。
可是在柳舒文说自己要死了陪着他时,他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停下脚步,僵硬的把脸转过来看着柳舒文,虽然在笑,但是空洞的眼里却出现了怒气。
紧接着,他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柳舒文的脸上。
“你……就算我死你都不原谅我吗?”柳舒文带着哭腔,眼里却没办法流泪。
男人艰难的把她推开,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伸手指着她,终于说出了这么多次的第一句话:“……滚!”
柳舒文愣了,她刚要说什么,冯正脸上的怒气却又渐渐消失,又恢复了那副笑容,甚至比刚刚僵硬的模样更加的温柔,更加的像个活人。
他缓缓伸手抚摸了一下柳舒文头发,再次拉着她朝轿子走去。
“你……”柳舒文被他的态度搞蒙了。
此时,一道红色的影子甩过来,狠狠抽在冯正的身上,将他抽出去老远。
“本来还说你有点天分,看来我实在是太高估你了,这么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真的太丢人了。”
祁禹秋甩甩手里的红绳,扬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祝小天使们端午快乐,玩得开心——来自一只端午加班,周末还要加班的社畜的祝福_(:3”∠)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erry 5瓶;景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第四十一章
冯正被抽飞出去, 脸上的表情仍然维持着机械的假笑,柳舒文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
悔恨和自责让她提前预设了冯正的态度,所以冯正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 她都潜意识里觉得这是正常的。
然而现在再去看冯正的行为,他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唯一的目的便是把她带进轿子里, 拜堂成亲。
“大师, 冯正他怎么了?”柳舒文哭着问道。
祁禹秋手里缠着红线,看着僵硬在原地的冯正道:“他被控制了。”
人的三魂分别为胎光、爽灵和幽精, 胎光主生死, 爽灵主灵智,幽静则为爱恨。
人死之后, 三魂离体, 此时如果将阴蛊成虫之魄打入爽灵之中, 便能够借助阴蛊控制鬼魂, 这便是灵傀。
只不过控制鬼魂是比较下作的傀儡之术,人死为大, 对尸体和无辜的鬼魂动手的术法,都是玄学界明令禁止的邪术。
柳舒文啊了一声,看着木呆呆的冯正, 道:“怎么办, 冯正不会有事吧?大师你救救他,花多少钱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祁禹秋把柳舒文准备的冯正的衣服拿出来,将红线分别绑在他的袖口领口和衣摆处, 道:“救自然是要救的。”
救人是小事,在背后控制冯正的人,祁禹秋也没打算放过。那个人大概是觉得他手段高超到无人能敌,才这么狂妄的按照原计划让冯正再次来找柳舒文。
“叮铃铃……”
隐约中,有铃声轻轻从雾中飘来,然后那些纸人和冯正同时动了,他们跌跌撞撞围过来,朝祁禹秋和柳舒文伸手,柳舒文被那些纸人抓住才发现,看起来单薄的纸人力气却十分大,任她怎么挣扎,都拉不出被抓住的头发。
祁禹秋冷哼一声,手里剩下的绳子抽过去,那些纸人接触到绳子便冒出黑烟,被抽到的地方迅速变黑焦化,并往上蔓延,很快就被烧成了一堆灰。
柳舒文大叫着躲在祁禹秋身后,等纸人全部烧完她才慢慢探出头,却又看到冯正狰狞着脸朝她走了过来。
祁禹秋直接将他的那件衣服罩了过去,冯正立刻停住了脚步,嘴里发出嘶吼声,祁禹秋上前将符贴在他的咽喉处,嘶吼声才渐渐停下来。
柳舒文见状扑过来,把衣服稍稍往下拉,露出冯正的脸。
他表情不再是僵硬的笑,而是眼含歉意的看着柳舒文。
“舒文。”冯正轻声道。
柳舒文呆呆的看着他,这才是那个陪了她将近十年的爱人。
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周末坐着绿皮火车,赶几百里路来到陌生的城市,突然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脸,心里便瞬间安宁了。
她欲哭却无泪,扑到冯正身上,低声呜咽。
“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冯正轻声道。
“对不起,这半年来一直给你带来伤害。”冯正揽着她的后背,歉意又心疼。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控制着要将爱人带走,却没办法摆脱那个畜生,只能忍着心痛,挣扎着用那种方式消磨掉柳舒文对他的感情。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性命。
柳舒文抽噎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哭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亲手害了你。”
冯正微微抬手拍拍她的背:“你不要这么想,你也是被设计才把东西带回家的啊,又不是故意的。”
柳舒文摇头,木雕是她亲手拿回家的,再说什么都晚了,冯正的死本来就是她亲手造成的。
冯正无奈的捧着她的脸,道:“害我的人早有预谋,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如果你没有买那个木雕,也许今天悔恨的人就要换成我了。”
祁禹秋打断两人的对话,将一道符贴在冯正的天灵盖处,道:“我现在要取出你生魂中的阴蛊,忍一下。”
冯正去世之后,便再也感觉不到疼痛,此时却忽然感觉到身体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痛的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要动。”祁禹秋用红线绑在他的四肢和脖子上,站在一旁的柳舒文便惊讶的看到,冯正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而一个个芝麻大小的黑点则从他的全身渐渐汇聚到胸口处,最终变成花生粒大小的虫子。
祁禹秋掐着手诀,硬生生将虫子从冯正的魂体内抓了出来。
虫子被抓出来,冯正只感觉到被控制的滞涩感消失,他感激的朝祁禹秋鞠躬:“谢谢您。”
祁禹秋点点头:“你们时间不多,有话快说,一点之前我会回来送你走。”
说完便走到一边,将两人留在原地。
柳舒文和冯正互诉衷肠的功夫,祁禹秋也没闲着,他用早就准备好的聚阴符强行催熟阴蛊,四张聚阴符下去,小虫子立刻膨胀了好几倍。
看着鸡蛋大小的一团黑气,祁禹秋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在地上画阵,血色的朱砂倒在地上,繁复的纹路慢慢铺开,最后一笔落下,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
祁禹秋将小虫子放在阵中,咬破手指在阵眼处滴了一滴血,虫子便开始躁动不安的在阵中心爬动。
“喜欢玩傀儡是吧,那就让你玩个够。”祁禹秋冷笑着把一张符撕开,一半贴在黑色虫子上,另一半则贴在了他从木雕店里拿出来的断耳小兔子身上。
距离十字路口不远处,藏在小巷子里的男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割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一只铃铛上,铃铛被血染红,在远处路灯照来的暗淡灯光下,似乎闪过妖异的光芒。
男人嘴角咧出一丝得意的笑,他有这只宝贝铃铛在手,想跟他斗,找死!
他胡乱的用布条裹住手腕,眼神炙热且虔诚的看着铃铛,跪在地上对着它拜了拜,然后便要伸手把它拿起来。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铃铛,便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男人闷哼一声,想要挪动自己的手臂,却发现,他全身都无法动弹,就像突然变成了一只木偶。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慢慢站起来,走出巷子,朝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
祁禹秋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慢慢动起来的小兔子,笑了,那个家伙果然就躲在附近。
没两分钟,他就看到一个身影渐渐从雾气中走了过来。
那男人四肢僵硬,慢慢走到祁禹秋身前,他艰难的低头看着地上的阵图,和那只断耳小兔子,表情变得狰狞:“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祁禹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他:“是我,怎么着吧。”
男人气得脸色涨红,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把祁禹秋大卸八块吃了。
“你用邪术害别人性命,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好呢?”祁禹秋走到阵前,伸手把那只已经渐渐萎靡的小虫子拿起来,“不如……就把这只虫子也喂给你吃好了。”
男人脸上愤恨的表情僵住,眼神慌乱的看了看那只虫子。
“你也没尝试过,将两只阴蛊同时放进一个人体内会是什么样子吧?我也没见过呢。”祁禹秋带着好奇的笑,将蛊虫靠近了男人的额头。
“不、不要,不行,杀人是犯法的!”男人的表情终于撑不住,惊恐的喊道。
祁禹秋嗤笑:“你知道杀人犯法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那些普通人怎么能和我比,我们身怀异术,本来就比他们高人一等!他们在我眼里,就和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一样。”男人大叫道,“牺牲一两只小白鼠,换来一项新的技术,难道不是很值得吗?”
说着,男人表情变得疯狂起来:“我用了好几年,才改进了祖上传下来的傀儡术,你知道吗,用相爱十年以上的恋人的生魂死魂结契,便能够做出和活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傀儡。它们有感情有意识,但是完全受制于我。”
“什么科技,什么人工智能,都比不上我的傀儡术,这是多么伟大的进步啊!怎么样,要不要与我合作,只要你愿意,我们今天便能将那对情侣的魂魄收走,半个月内就能做出史无前例的人傀!”
祁禹秋脸色冷下来,原来,这个男人害死冯正和柳舒文,是为了做傀儡。
此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他不再犹豫,手指微动,将阴蛊弹入了男人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