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教学楼是盛源里唯一有亮光的地方,三楼最左边,一盏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摇晃晃,乍一看上去竟显出几丝暖意。
祁禹秋没有耽误时间,从包里掏出一张方形黄纸铺在地上,四角用未融开的朱砂压住,然后拿出引魂符和刚从胡文婕儿子头上剪下来的头发。
引魂符包裹着头发被点燃,灰烬落在画着方位的黄纸上,撒出了一条痕迹,痕迹的尽头,正指着教学楼那盏黄色的灯。
祁禹秋挥手点燃黄纸,起身朝教学楼走去,小孩的魂魄就在那里。
沿着楼梯走上三楼,一路风平浪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祁禹秋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拿出一盏和他递给胡文婕那盏造型一模一样,却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灯。
这是子母灯,里面的灯油掺杂上mǔ_zǐ 二人的血,点燃子灯,小孩子便能顺着感应回到母亲的身边。
祁禹秋用朱砂在地上画出驱邪符文,把灯放在里面,点燃。
有风吹过,头顶的那盏黄色的灯晃动的更加厉害,祁禹秋低着头把灯摆正位置,淡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动那些人我不管,但是这个孩子我今天必须要带走。”
他的话音刚落,阴风袭来,隐隐有只爪子从灯里面伸出,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祁禹秋脸色一沉,一枚白色的玉钉抛向那只手,手被刺中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尖锐的惨叫在走廊里回荡,祁禹秋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尖叫声消失,走廊里的灯光恢复正常,祁禹秋再看向厕所的方向,一个身形模糊涣散的小孩正慢慢朝他走过来。
他立刻给胡文婕发消息,胡文婕收到消息后,端着灯下了车,站在盛源门口大声呼唤她的儿子。
正值班的保安被吓了一跳,出来发现是一个女人不禁嚷嚷道:“这大晚上的你叫魂呢?”
胡文婕嘴里呼喊不听,将一个红包递给保安,保安捏了捏,才心满意足道:“你在外面随便走,里面可不能进啊,这里可是案发现场。”
叫了十来分钟,胡文婕看到手中的火光突然跳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妈妈?”然后,车子里便传出她儿子的声音。
胡文婕喜极而泣,推开车门,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小海,妈妈在这里。”
小海伸手揽着妈妈的脖子,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慰道:“妈妈不哭,小海亲亲就不难受了。”
“妈妈没哭,小海,你没事吧?”
“我好像睡了好长时间,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梦里一个怪物一直跟着我,想要吃了我,不过后来一个长得可好看的大哥哥帮我把怪物打跑啦!”小海窝在妈妈的怀里,笑嘻嘻道。
胡文婕捧着他的脸:“那等见了漂亮哥哥,一定要跟他说谢谢啊。”
小孩用力点点头。
祁禹秋看着小孩顺着指引飘走,便收起了灯,起身离开,就在此时,楼梯下面突然传来闷哼声,祁禹秋皱眉加快了脚步。
下楼后他才看到,一个穿着劣质道袍的老头苦着脸倒在楼梯拐角处,手里还拉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仍然在拖着老头继续往下一层滑。
“哎呦,小兔崽子,你倒是拉老子一把啊!”老头没看到祁禹秋,对着角落大喊道。
一个哆哆嗦嗦的身影窜出来,一把拉住了绳子,声音哭丧道:“我都说了不要接这趟,你非要来,现在要死在这里你满意了!”
“滚你的,再不接活老子连饭都吃不起了,靠你小子发传单,咱俩明天就得睡大街!”
“可是我不想死啊!”那少年大喊道。
祁禹秋靠着墙壁轻笑,结果吓得老头和少年都是一个哆嗦,松开了手里的绳子。
“谁?是谁在那?”老头起身,举起手里的桃木剑虚张声势的指着祁禹秋。
“你们是拿了程家的钱来驱邪的?”祁禹秋问道。
程这个字说出来,顿时阴风乍起,少年和老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是……是又怎么样,我辈修道中人,要斩妖除魔,护佑苍生,这个恶鬼伤人性命,残忍至极,自然要将它给收了。”
老头的话说完,一股黑气卷来,把他狠狠撞飞,扑到墙上,他脸和墙亲密接触,倒在地上时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
祁禹秋慢慢走下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看,倒霉了吧?”
老头和少年却没有祁禹秋这么淡定,他们进来后,很容易便找到了程鸿文说的老头,用狗血泡的绳子把他抓到了。
那老头只是试图反抗挣扎,并没有伤到他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了?
少年哆哆嗦嗦的看着楼下,颤悠悠道:“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一个?”
祁禹秋点点头:“是还有一个,也算你们好运,没有直接遇上它。”
老头松手的绳子慢慢飘上来,被捆着的老头满脸焦急道:“你们还不快滚!”
祁禹秋叹气道:“老人家,你这是何苦,有些事情是阻止不了的。”
两人一鬼都看向祁禹秋,那少年啊了一声,惊讶道:“祁禹秋?怎么是你啊!”
“就是我啊。”祁禹秋笑眯眯道,“小孩,这老头不会就是你师父吧?怪不得把你教的不上不下的。”
“他不是我师父。”少年嘟囔道。
老鬼则飘到祁禹秋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能收了它对不对?”
祁禹秋被他死死盯着,挑眉笑道:“能啊,可是我为什么要收它?”
“它杀人了!那三个孩子,还有刘建山,难道你就看着它继续害人吗?”老鬼吼道。
“是啊,我就看着它把该报的仇报了,它要是还敢作恶,我自然会收拾他。”祁禹秋冷笑,“它为什么害这些人,您不是比我清楚嘛?不然也不会一直守在这里吧。”
老鬼哑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行了,您继续留着,我先走了。”
祁禹秋把捆着老鬼的绳子解开,完了对那少年道:“你要一起走吗?”
少年看了躺在地上的老头一眼,默默跟在了祁禹秋身后。
两人走出教学楼,那盏黄色的灯已经熄灭,校园里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少年低着头道:“我没有想要收它,那个老头拿了人家的钱,我不来他死的更快。”
祁禹秋拍拍他的头:“行了,回去再说。”
路过花房时,祁禹秋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想要藏起来,他停下脚步,道:“时间不多了,下次再来的,不可能是今天这样的半吊子,早做打算吧。”
说完往那边扔了一个东西。
祁禹秋离开后,那道身影才慢慢走出来,捡起地上的东西,是一个玉髓制成的小瓶子,瓶子上刻出的纹路被朱砂染红,看上去有些诡异。
他紧紧把瓶子握在掌心,再次一瘸一拐的往教学楼走去。
——
程劲松看到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老头时,神色莫名,他听着老头含含糊糊的争辩着什么,越发的烦躁,挥手让手下把人拖出去。
“那剩下的钱呢?我都这样了,总得给点补偿吧?”老头不死心道。
程劲松的助理和善的笑道:“就怕您有这命拿,没命花啊。”
老头顿时闭嘴了,临出门他又扭头:“我这还有个消息,你们要买吗?这消息关系到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比我本人都要有用啦。”
“什么消息?”程劲松挥手让手下把人松开。
老头赶紧赔笑走到沙发旁,弯腰道:“昨天就我们不是遇到一个人嘛,那个人和老鬼说了,他有收了那恶鬼的本事!至于那个人的名字……三十万不打折。”
程劲松微微抬头示意,他的助理立即递过来支票。
老头看着支票上的数字,满意的亲亲这张纸,满脸献媚道:“我听我那便宜徒弟喊他祁禹秋,你们自己去找吧。”
“祁禹秋?”程劲松觉得这个名字隐隐有些耳熟。
程鸿文惊声道:“祁禹秋!李修伟他们出事那天,我在花房见过他。爸,你找人去把他叫过来,他肯定可以救我的!”
此时盛源的校长也传来消息,说前几天顾长青来参观时带着一个姓祁的年轻人,临走前说让他们准备五百万去找他,便能帮他们解决学校的问题。
程劲松微眯着眼,道:“五百万,可以,你去联系他。”
校长辗转找到祁禹秋经纪人的电话,接通后开口便要见祁禹秋一面,并说五百万已经准备好,有其他条件都可以再商量。
祁禹秋此时正盘点自己的身家,这些天他挣到的钱全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有小千万了,拿来还债刚好。
李琦手机打开了免提,他听完盛源校长的话,看向祁禹秋。
祁禹秋眼皮子都不抬道:“我当时不是还说了一句嘛,等那些人都从盛源消失了,再来找我。”
校长心里憋着一口气,一个三流小明星,这么大架子!
他们老板开个酒会能把半个娱乐圈请过来,就算娱乐圈地位最高的那几个,哪个敢不给面子?
“祁先生,我们程总是诚心的想跟您见一面,多个朋友多条路,您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吧?”校长压下心里的火气道。
祁禹秋叹了口气,无不惋惜道:“我不是不去,关键是,我怕你们程总他事后付不起我的酬金啊。”
“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我活干完了,他掏不起这钱我岂不是亏大了?”
校长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您说什么?您要的是五百万不是五百亿吧?”
“是五百万没错啊。”祁禹秋喝口水道,”是不是觉得,五百万还不够你们家老板买一辆车的钱?可是就怕过了今天,他拿不出这钱了啊。”
挂了电话,校长气得正要给程劲松回话,却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齐校长,有人举报你和多年前一场命案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
校长满头雾水:“我没有,我怎么会和命案扯上关系呢,你们搞错了吧?”
“对不起,相关证据仍在调查中,请您配合。”
而此时,程劲松也一脸茫然的坐在警车里,手腕上拷着冰冷的手铐。
程鸿文追到小区大门口,看着远去的警车,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虚伪的面孔,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茫然四顾,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周玟。
程鸿文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面色狰狞的扑过去,掐住周玟的脖子:“说,是不是你害的我爸爸?说啊!”
周玟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尖细空茫:“你爸爸坐牢,是不是很难过?这还没完呢。”
“我要让他在牢里也不安生,我要让让你们全都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他一把捏住程鸿文的手腕,程鸿文只觉得他的手像一把钳子一样,轻轻一捏,便能捏碎自己的骨头。
“放开我,放开我!”
“看着吧,看你和你爸爸,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想救他一命吗?那就来盛源吧,我等着你。”
周玟说完,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尽力了,真不是故意卡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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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盛源的教导主任投案自首, 自称多年前和其他几人一起杀害了一个同学, 并且将案发现场伪装成自杀, 将事情真相一直掩埋至今。
根据他的口供,警方找到了一些证据, 便将嫌疑人一一带走调查, 这一行动,直接震惊了整个魝城。
教导主任供出来的人,几乎都是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程氏董事长程劲松, 信诚老总乘龙快婿常封,已经惨死的刘建山还有李家下一任继承人李庆。
随着调查, 十几年前一桩冤案也渐渐浮出水面。
盛源国际学校本部原本是一所高中, 当初这几人还有当时学校校长的女儿是同班同学。
由于经常违纪被抓, 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检讨,几人对校长怀很在心,便编造谣言污蔑校长的女儿, 偷钱、作弊、假期去酒店陪老男人, 各种谣言悄悄在整个学校里传播开来。
有人想要暗地里悄悄提示校长, 第二天便再也没来学校上课了,至此老师们再也不敢得罪这些人。
程劲松几人仗着自己家世好, 收买了一批同学排挤孤立校长的女儿, 那些人无所谓谣言是不是真,有钱拿还能报复总训斥他们的校长,还不怕被开除, 多好的事儿啊!
小孩子残忍起来,超出人们的想象,他们用尽一切恶劣的手段去整那个无辜的女孩,在这场霸凌中,所有人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哪怕到了今天,他们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后来,校长发现了这件事,直接要将程劲松几人开除,程劲松他们没想到校长竟然真的敢这样对他们,恼羞成怒之下,将女孩骗上天台殴打辱骂,做尽了羞辱之事,且告诉她,他们一定要把校长弄进局子里去,让他一辈子背着坐牢的污名。
女孩精神崩溃之下发了疯,奋力反抗,挣扎中被几人失手推下了天台。
而后几家自然联合起来,迅速将事情压了下去,校长不信自己的女儿是自杀的,想要调查,却突然被告上法庭,有人举报他利用身份威胁猥亵学生。
双重打击之下,校长没撑过半年,抑郁而终,学校也被程家接手,改造成了如今的盛源。
二十多年过去,曾经作恶的小孩成了在商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他们把这件事忘了个干净,却没料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们,直到机会来临。
程劲松被带走调查,程氏集团陷入了混乱之那个一直不安分的叔叔直接联合几个股东,罢了程劲松的董事长之职。
程鸿文再气愤,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做不了什么,这还没完,他的叔叔更是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想要夺走他们手里的股份。
没有了程劲松,程鸿文和他妈妈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他看着哭哭啼啼的妈妈和趾高气昂的叔叔,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去盛源,找到周玟,让周玟放过他爸爸,把这些人全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