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龙脉虽然十分弱,但是庇佑住在周围的人绰绰有余,而占了龙头的顾家老宅更是占着整条龙脉三成的气运,龙脉祖运相辅相成,想不发达都难。
然而刚成形的龙脉却马上就要死了,祁禹秋站在龙头处,感受到的是一股濒死的腐朽之气,这股气息夹杂着被背叛的怨恨和不甘。
而位于龙头之处的顾家,则顺理成章的承受了龙脉的怒火,如果不是祖上庇佑,顾长青一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祁禹秋面色阴沉,这种天地灵物一旦非正常湮灭,巨大的怨气将会在短时间内带走周围所有的活物。
到时候,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将会排着队自杀,以祭奠这条龙脉的逝去。
为了对付顾长青,竟然要害死这么多性命,实在是该死!
“祁先生,有什么发现吗?”顾长青见他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上前问道。
祁禹秋点点头:“除了你们家,住在周围的人家有没有出事的?”
顾长青想了想:“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家里的老人,两周前老周的父亲去世了。不过那位老先生八十多岁,也算得上是喜丧。”
祁禹秋皱眉,道:“那周家老爷子去世后,家里没有发生过其他事?”
顾长青摇头:“没听说老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怨气已经随着龙脉散于整个别墅区,这时候老人去世,肯定会受到龙怨的影响,不应该啊。
“带我去看看。”
周家大门紧闭,顾长青上前按了门铃也无人应答,他掏出手要给老周打电话,祁禹秋伸手拦住了他:“别打了,他们怕是已经不在这里住了。”
顾长青看不见,他却看得一清二楚,院子里一团黑色的东西被石麒麟压在水池中不得解脱,时不时传出常人听不见的哀叫
这恐怕就是两周前去世的周老先生。原本在龙怨之地去世,肯定会给家里人带来影响,如今老爷子被压在这里,既避免了影响家里人,还能在龙脉彻底消亡之后替周家挡住这一劫。
简直是一举两得。
“周老爷子真的是喜丧吗?”祁禹秋冷笑,那可真是巧了。
顾长青不是傻子,听出祁禹秋语气有异,沉声道:“和老周有关系?”
他和老周认识了有十来年了,当初老周白手起家,他见此人能力不错,便伸手拉了他一把。老周能有今天这样的家业,不说是他的功劳,好歹也有份交情吧?
顾长青有些不敢相信,口口声声说感谢他的老周,竟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是不是和他有关系,明天就知道了。”祁禹秋拿出一张符,叠了几下,扔向院子里,“你放心吧,如果真是他,绝对跑不掉的。”
隔着好几米,轻飘飘的符纸准确的贴在石麒麟上,在接触的一刹那便烧起来。符纸燃烧完,石麒麟两只眼珠瞬间炸开。
顾长青看着祁禹秋轻描淡写便炸了石麒麟,看向他的眼神平添了几分敬畏。
祁禹秋看着那团人形黑气飘出大门,又往他身上打了道符,见他朝这边拜了拜,才满意笑道:“有什么冤仇,便去吧,明天太阳升起之前,记得走你该走的路。”
顾长青看着祁禹秋对着空气说话,打了个寒战。
祁禹秋见状安慰他:“不用怕,你一身正气,就算有东西天天跟着,你也看不到的。”
本来不怎么害怕的,祁禹秋这么一说,顾长青突然就觉得周围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祁禹秋和顾长青原路返回,回到顾家之后,他让顾长青把老爷子和小希送出去,顺便准备一些东西。
龙脉的头部就在顾家,杀死龙脉的东西自然也在顾家附近,祁禹秋把顾长青买来的玉石削成长越一尺的小柱子,柱子上分别刻上干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符文,然后围着龙头的位置立在对应方位上。
柱子立好之后,他便将墨斗线缠在上面,把整片区域围了起来,然后指着中间的位置:“挖吧。”
顾长青立刻拿着铁锹开挖,挖了半个小时,有一米多深的时候,坑底露出了半截木头。
祁禹秋看到木头便让顾长青上来,自己跳下去,先贴了八张驱邪符在木头上,然后将刚刚新刻好的玉楔子狠狠钉了上去。
玉楔子每钉进去一分,便有风打着旋儿吹过,等全部钉进去,这片地方狂风大作,隐隐有吼叫声传出,顾长青被吹的东倒西歪,只能紧紧紧紧抱着一旁的树。
“祁先生,这是什么东西啊?”
祁禹秋看着露出的半截木头上隐隐的黑红纹路,道:“这就是钉死了龙脉的东西。”
这根木头,在血中泡了九九八十一天,血必须每天换一种,且需要将活物虐杀到剩最后一口气,在其仍然清醒的情况下活取活用。
等泡完之后,将木头钉子分别在最脏、最阴毒的地方埋上四十九天,最终便成为所有天地灵物的克星。
最关键的是,炮制这东西的最后一步,是用制作者自己的血将符文画上去的。
祁禹秋冷笑着用小刀轻轻把花纹上残留的粉末刮下来,塞到叠好的纸人胸口处,咬开无名指,在小纸人额间点了一下,小纸人立刻站了起来。
顾长青看到这一幕汗毛直立,强行稳住表情,悄悄移到了祁禹秋身后。
将小人用钉子钉在地上先不管,祁禹秋再次跳进坑里。每一条龙脉的诞生,都是无数的巧合加上几千年的积累,这条龙脉还未彻底湮灭,他要试一试还能不能将它救回来。
掏出顾长青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龙形古玉,祁禹秋用混着金砂的墨汁在地上画好阵图,将古玉放在阵中。
溢散在整条龙脉中的气运,渐渐聚集到龙头处,汇聚成一团冲入阵中,最终化成一条金色的不足巴掌大的小龙。
身形几乎散掉的小龙虚弱的蹭过祁禹秋的脸,便隐进了古玉中,彻底沉睡。
祁禹秋将古玉收起来叹了口气,能做的他都做了,这条龙脉是彻底废了,只希望这龙灵别散了,能再次生出龙脉来。
顾长青眼巴巴的看着祁禹秋手里的古玉,道:“能让我摸摸吗?”
华夏人对龙有种特殊的情感,他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亲看看着小龙出现,也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都忘了自己脚底下还有个差点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的小纸人了。
祁禹秋将玉放在他手里:“龙灵已经沉睡,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顾长青小心翼翼的捧着古玉,心跳都开始加速,脸色也涨红起来,他手里捧着的,可是龙啊!
祁禹秋走到小纸人前面,将钉在它身上的钉子拔下来,提笔开始在它头部、四肢细细画出招魂符。
随着他笔尖移动,小人脸上笔画歪斜的五官渐渐移动到正确的位置,朱笔点出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整个小纸人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顾长青仗着有“神龙”护体,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身后,看到这一幕又差点魂飞天外,“它、它眼珠子动了!”
话音刚落,小纸人更加的活灵活现,龇牙咧嘴的挣扎起来,祁禹秋朱砂笔点在它额头,黄色的符纸竟然像被灼烧一样冒出了烟,而小纸人则是大声惨嚎起来。
10、第十章
另一片别墅区,周家新宅西北角的客房里,一个披着厚厚的毡子,披头散发的老者哀嚎着从床上跳起来,疯狂的翻找自己的行李,当他看到压在箱子底部的镜子时,痛苦到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意。
可那面镜子照到他的脸的时候,却忽然裂开,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老者呆滞了一下,再次疯狂起来,惨叫声中却充满了绝望。
周家人听到喊声赶来,推开门便看到老者躺在地上一脸痴呆的笑,口水鼻涕糊了满脸,竟然是傻了。
“这,这怎么回事啊,大师,你怎么了?”周兴文看到这一幕惊了,赶紧上前想要把人搀扶起来,老头却仍然在傻笑。
这位大师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西南请来的,只稍微动了动手便让顾长青焦头烂额。大师说了,这几天顾长青便会家破人亡,他正等着看好戏呢,这老头怎么突然傻了!
他有能力够狠心,明明比顾长青更厉害,就是因为顾长青出身好,他奋斗了一辈子都赶不上那家伙,那块地明明他也看上了,但是最后又到了顾长青手里!
现在连请来的大师都傻了,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公平吗!
周兴文正咬牙切齿,忽然刮来一阵风,门便死死关上了。
接着他听到一阵阴笑在耳边响起,周兴文惊恐的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怎么都拉不开。
“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周兴文双腿颤抖着大吼。
“周兴文,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阴森森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周兴文寻声看去,地上的镜子碎片里,全都是他已经去世的父亲的脸……
小纸人烧完后,祁禹秋拍拍手:“齐活。”
顾长青见四周风平浪静,长舒了口气道:“多谢祁先生,辛苦您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家里没人,顾长青本打算请祁禹秋去别处吃饭,祁禹秋想着出来一天了,晚上再不回去也不太好,便拒绝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得回去。”
顾长青促狭一笑:“没想到祁先生你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给祁先生这样有本事又顾家的。”
祁禹秋没好意思说自己才是嫁出去那个,含含糊糊应了过去。
顾长青亲自把祁禹秋送到御河湾大门口,看到祁禹秋住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没有惊讶,还暗道当明星果然只是祁先生的爱好,住在这种地方,还看得上那点钱?
祁禹秋表示,他还真特别看得上那点钱……
下车后,顾长青笑道:“今天太晚,就不打扰您和尊夫人。”
说完递给他一个红包:“您喜欢演戏,我刚好有个老友他儿子搞了个小公司,我回去跟他打声招呼,有好的制作一定帮您留意着。”
等人走后,祁禹秋捏着红包面色复杂,他其实是想拒绝的,演戏什么的,他真的不在行啊!
他打开红包,发现除了一张支票,还有那个龙形古玉。支票是三百万,这只古玉当初顾长春却是花了五百万买来的。
这么一算,他这出去一天就挣了八百万。
祁禹秋面色淡然,钱嘛,现在在他眼里,那只是一串无意义的数字罢了。
反正,这三百万和他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都得拿去还账。
刘昊尽职尽责的在小区门口等着,看见祁禹秋便迎上来,把人送到院子门口,便离开了。
他敲门,来开门的不是闵煜,而是一个花白头发书的整整齐齐的老人家。
老人一看到他,便扯出一丝非常不自然的笑容:“少夫人回来了?”
祁禹秋:???
什么玩意儿?
“快进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回来了。”老人拉开门,侧身让祁禹秋进来。
老人自顾自说了几句话,表情自然了很多,语重心长道:“这小两口啊,就是得住在一起,常相处才能培养感情。少爷这个人看着挺冷,其实心里可惦记您了,专门吩咐厨房给您做了百合炖猪脚。”
说着还小心翼翼且好奇的看了一眼祁禹秋的肚子。
祁禹秋:……
行吧,看来这老人也是他“怀孕”的知情者。
进了餐厅后,祁禹秋一眼便看到闵煜坐在桌子旁,保姆正往桌子上端菜。
“去哪了?”闵煜盛了一碗猪脚汤放在他面前。
祁禹秋:“出去逛逛。”
闵煜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的饭菜还算正常,四菜一汤,祁禹秋饿的肚子咕咕叫,来不及和闵煜寒暄,拿起筷子便开吃。
菜里面有很多葱姜丝,他苦恼的一根根挑出来,面前的碟子里很快便摞起一小摞葱丝姜丝。
“你不吃葱姜?”闵煜问道,看到祁禹秋点头,便让阿姨又简单做了两个菜。
祁禹秋正挑菜挑的有些暴躁,见两碟没葱姜的小菜端上来,十分感激的朝闵煜笑了笑,顺便就着一小盆饭把菜全吃完了。
刘叔十分高兴道:“多吃点好啊,这个时候就得多吃,补充营养。”
祁禹秋:……
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吃饭吃太多,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吃完饭后,在管家刘叔的安排下,两人坐在客厅里一起“培养感情”。
刘叔说了,培养感情的第一步是相互了解,他老人家费了老大功夫,才搜集了祁禹秋入道以来所有的作品,两人一坐到沙发上,他便挑了其中一部放出来了。
欢快且智障的主题曲放出来,刘叔乐呵呵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长沙发让给了他们两个。
祁禹秋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以前和师父下山办事,也在别人家看戏,但是他看不懂,只能看个热闹,这种所谓的电视剧倒是一眼就能看懂。
刘叔选的是一部小成本偶像剧,讲的是灰姑娘女主和富二代男主的故事,俗套且制作粗糙。里面的演员连服装都基本是自带,而原来的祁禹秋异样的审美在这部戏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闵煜办公的间隙抬头一看,便看到电视里的祁禹秋穿着粉红色衬衫,棕色小脚裤,矫揉造作的抛了个媚眼儿。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眼睛,看到坐在身旁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清爽青年,才舒了口气。
还是正常点好,祁禹秋真穿着电视剧里那套衣服,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把人给扔出去。
“以后这种连造型师都请不起的剧组,就别进了。”闵煜又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祁禹秋正坐在地上挤眉弄眼的干嚎,实在是……辣眼睛!
祁禹秋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他的话啊了一声,想了想道:“我以后少接戏。”
他本来以为演戏这东西,学学就会了,现在想明白了,这种说哭就立马大声哭嚎的技能,他实在也学不来。
他去拍戏就是为难自己,连累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