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这次有不少支持大皇兄一派的大臣被卷进去了吧。郁衍笑了笑,这样说来,郁鸿还真是在帮我。
郁衍低头品茶,牧云归又道:还有件事,听闻大殿下昨日去了趟相国府。
意料之中。郁衍并不惊讶,相国统领百官,可在立储之事上却始终没有站队,大皇兄自然想争取他的支持。
那我们
不用理会这个。郁衍打断道,不是说好今日休沐,不聊政事吗?
牧云归:
郁衍恍然:哦,好像是我先提起的。
牧云归没再多言,郁衍悄悄抬头打量他。
开春后郁衍一直很忙,忙着拉拢各方势力,忙着应对储君之争,也忙着调查郁鸿。他已经很久没有闲下来,与牧云归聊一聊。
可是该怎么聊呢?
郁衍与牧云归相识多年,自认已经足够了解他。
可近来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摸不透这人。
牧云归在床上待他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实在像极了一个优秀的情人。可下了床,这人继续扮演着侍卫的角色,举止态度克制有礼,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们只是主仆,没有其他。
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郁衍越想越气,啪的放下茶盏,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牧云归:主人?
郁衍气鼓鼓地往屋里走,吩咐:换衣服,陪我出宫。
.
马车停在最热闹的街市,牧云归先下车,回身想扶郁衍。
郁衍没让他扶,自顾自跳下马车。
也不等他,立即快步往前走。
牧云归:?
他是哪里又惹小主人不开心了吗?
牧云归无奈地摇摇头,吩咐车夫先行回宫,这才追上去。
今日是城中集会,江都城里格外热闹。如今天色已暗,远处鲜红的灯笼将整座城池映得灯火通明。长街上,行人三五成群,道路两侧支起摊位,入耳皆是嬉笑声和叫卖声。
可惜郁衍心里藏着事,没什么心情逛街。
他对牧云归有好感。
郁衍觉得自己或许对感情有些迟钝,他甚至想不清这份好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就是再迟钝,出了上次的事后,也能回过神来。
可只有他有好感有什么用?
牧云归那个木头。
街上人来人往,吵吵闹闹,郁衍按了按眉心,被吵得有些头疼。
他其实不该现在想这些。
燕王立储在即,朝中那两方势力不分高下,郁鸿也不知是敌是友他还有那么多事要谋划,偏偏在这里考虑那些情情爱爱!
哼,待本殿下登了帝位,后宫要多少美人有多少美人,比他好看的多得是,才不稀罕一块木头。
郁衍想到这里,心情稍微松快了些,回身准备叫上牧云归找个清净点的地方逛逛。
他回过头,牧云归将一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
糖葫芦粒粒饱满,包裹在外的糖衣晶莹剔透,看上去鲜甜可口。
牧云归低头注视着他,温声道:属下不该惹主人不悦,是属下不对,主人别生气了。
他眸光温和,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好看得有些犯规。
郁衍呆呆看着牧云归那张脸,脑袋发晕。
他刚才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
片刻后,郁衍坐在酒楼的雅间内,耳根微微泛红。
木头也会勾人了,真烦。
郁衍愤愤地咬了口糖葫芦。
这家酒楼他们常来,牧云归熟练地点了几个郁衍喜欢的菜色,抬头询问郁衍。
郁衍咽下最后一粒糖葫芦,面无表情:来一壶酒,最烈那种。
牧云归皱了眉:主公子,出门在外,最好莫要饮酒。
郁衍悠悠抬起眼皮,与他对视。
牧云归:
牧云归偏头对店家:一壶烈酒。
郁衍这酒当然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
酒后吐真言,对付像这样的木头,就该直接把人灌醉,到时什么话都能套出来。
话本里都这么说。
饭菜很快上齐,郁衍估摸着自己的酒量,边喝边用膳。席间,他找准机会,神色自然地给牧云归也倒了满满一杯酒。
牧云归一怔:主人,属下
牧云归是郁衍的贴身侍卫,需要随时保持清醒,这些年来从不饮酒。
因为这样,郁衍敢肯定,这人的酒量必然不会好到哪儿去。
郁衍道:就喝一杯,当陪我了,好不好?
可
郁衍眉头微蹙:你不肯陪我吗?
自然不是。见郁衍如此坚持,牧云归也不敢再拒绝。他顺从地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饮下。
郁衍也跟着抿了一口,视线却始终凝在牧云归身上。
只见后者放下酒杯,神情依旧平静。
这酒极烈,哪怕郁衍有意控制,喝到现在仍有些发晕。可没想到,牧云归饮下这么满满一大杯,竟然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郁衍心底暗道失策,正想取过酒壶再倒一杯,却见牧云归身形微晃,就那么直挺挺倒在了桌上。
郁衍:
感情是个一杯倒。
云归?郁衍尝试唤了声,没有回应。
麻烦了。
睡得这么熟,这下该怎么问话?
话本里可没有这种情况,郁衍来到牧云归身边,伸手戳了下他的脸:牧云归?
还是没反应。
算了郁衍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
这间酒楼可以住宿,雅间内备有床榻软椅,可供客人休息。
牧云归比郁衍高了不少,加之他自己并不完全清醒,扶起人来颇有些吃力。
他艰难地把人扶到床榻边躺下,谁料却被对方用力一扯,也跟着摔上床。
郁衍伏倒在牧云归怀里。
牧云归已经睡着了,他安安静静躺着,一只手还搂在郁衍的后腰上。郁衍撑起手臂,想挣脱出去,却没挣得开。
这人就连喝醉酒,都没忘记要护着郁衍。
牧云归醉酒后力道依旧大得可怕,郁衍努力片刻,气喘吁吁地枕在牧云归胸膛上,不再动了。
这和话本里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郁衍悻悻地想。
早知道就不灌醉他了,谁知道这人是个一杯倒。
牧云归心跳有力而平稳,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给郁衍。郁衍抬起头,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牧云归轮廓分明的下颚。
郁衍定定地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不太对。
没人比你好看。
他晚上本来就比牧云归喝得多,此刻酒劲姗姗来迟。郁衍怔怔望着牧云归,攀住对方手臂抬起上身。
再也找不到比你好看的人。
郁衍伸手拂过牧云归的侧脸,眼尾,顺着鼻梁往下,指腹划过形状锋利的薄唇。
他从没有这样触碰过对方。他们上过无数次床,通常都是牧云归主导,所有动作都是为了纾解欲望,仿佛只是在完成他交代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