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送走了稳婆,又连夜找来乳母,葛金堂才想起“功臣”。
葛金堂赶忙命人给安雪婷收拾妥当,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回正房。
重新躺在柔软、干净的被褥上,安雪婷皱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
过了好半晌,她才悠悠转醒。
只是,她的目光充满了沧桑,看到周遭的环境,就有片刻的迷茫、困惑。
慢慢的,她的眼睛开始瞪大,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剧情。
“啊~~”
安雪婷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里更是带着无尽的恐惧、绝望与悲哀。
安家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顾不得天色,周氏和安浩亭着急忙慌的进了城。
风尘仆仆的赶到葛家,却看到了脸色十分难看的葛金堂。
周氏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忖:“难道雪姐儿生了个丫头?可、可不是听说是个儿子嘛。”
“葛老爷,是、是不是雪姐儿不懂事,又惹您生气了?”
周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葛金堂看到这对mǔ_zǐ ,伸手揉了揉眉心,他不想多解释,只是指了指正房,“她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看吧!”
葛金堂不解释,也不是懒得、或不屑开口,而是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明明前一天安雪婷对他还各种温柔小意,言语恭敬,仿佛伺候祖宗一般。
可生完孩子之后,安雪婷就似变了一个人,看他的目光更是充满憎恶、嫌弃。
他知道,自己长相不雅,也老了些,可这些早就存在啊,安雪婷不也是上赶着来伺候他?
怎么忽然就——
若不是看在刚出生的儿子面子上,就冲安雪婷那个眼神,葛金堂都想把这个女人撵出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我怎么会主动勾引葛金堂那个混账男人?我、我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
“还有我的勋哥,我、我怎么会嫌弃他,还担心他考不中举人?”
“这、这都怎么了?怎么一切都变了模样?变得这般可怕?”
安雪婷半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帐幔,嘴里念念有词。
周氏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被唬了一跳,赶忙冲到床前,拉住安雪婷的手,急声询问,“雪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看着跟被邪祟冲撞了一般?
周氏的呼唤,总算让安雪婷回过神儿来。
看着比记忆中苍老、憔悴的母亲,又瞥了眼避在门口没有进来的哥哥,安雪婷愈发痛苦、挣扎。
良久,她压下满心的惊疑、悲哀,重新变回过去的模样,她扯了扯嘴角,“娘,我没事。就是昨天生孩子太遭罪了……”
看到熟悉的笑容,周氏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啊。雪姐儿,这次你可是争气了,给葛家生了唯一的儿子,等你哥要是再中了举,葛金堂肯定会把你扶正的……”
周氏絮絮叨叨的说着。
安雪婷的思绪却飘出很远——
她何止给葛家生了唯一的儿子啊,她的这个儿子,还特别有出息,读书科举,年纪轻轻就做了官。
葛家简直都快把他当成祖宗了。
而亲手抚养出这样一个优秀儿子的“母亲”,却不是她安雪婷,而是那个曾经被人耻笑、被人嫌弃的花魁娘子安霓婷。
谁能想到,当年一个妓女,居然也能靠着儿子而得封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