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楚恒吓得一个趔趄,直接左腿绊右腿,噗通一声摔到地上。
摔倒的一瞬间,他眼泪全涌了上来。
佑安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搀扶: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疼不疼,宝霖,快去宣太医!
楚恒小腿摔了,手心也蹭破了皮,火辣辣的疼,他握着佑安的手腕,凄楚道:把杨远杰赶出去,朕不想见到他!
佑安虽不知道楚恒为什么下这样的令,但立刻执行,尖着嗓子喊人将还往里探头看的杨远杰赶了出去,这才回来,看到楚恒已经一瘸一拐坐在了塌上,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啪嗒啪嗒的落泪。
陛下,您告诉奴才,到底怎么了,奴才心里疼的跟刀剜似的。佑安眼眶也有些发红,除去先皇先皇后驾崩那几日,几时见过陛下这般难过。
朕没事。楚恒也不想哭,但是他真的被吓到了,杨远杰怎么能这么坏,他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佑安,朕真的好难过。
可要奴才去请摄政王?佑安问道。
楚恒下意识的要点头,但是又摇摇头,皇叔刚走,这么来回折腾,太辛苦他了,楚恒咬着嘴唇,纤细的身子在微颤:不用,他也事多。
佑安焦急地不行,可不管怎么问,楚恒就是不说话。
王太医到了之后,立刻着手给楚恒处理伤口,他小腿白皙匀净,跟玉做的似的,如今已经泛上来青紫,看着便觉得疼,王太医放轻了力气,用上顶级的玉容膏给他按揉吸收,楚恒仍旧疼的小声吸气,但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倒是佑安一直小声念叨,不住让王太医再轻一点。
王太医一直跟着先皇后为楚恒调理身体,自然知道他这身皮肉可是千金万银娇养出来的:幸好没伤着筋骨,陛下将养三四天便好,今日尽量不要沾水。
朕知道了。楚恒今日本来也不敢沐浴了,生怕屋顶上会有人偷窥他。
又给他把手心处理好后,王太医便想要告辞,不过楚恒却拦住了他:王太医,朕有事情要问你,佑安,你先出去。
佑安陪伴楚恒已久,问都不问便躬身退出去,顺便还带走了侍立的宫女跟宝霖,轻轻把门关上。
陛下有何事要问臣?
楚恒纠结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说。
自从有了读心术之后,他就一直不安稳,他并不是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但能听到的人偏偏都觊觎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这读心术难道要一辈子都存在么,楚恒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难以忍受,只听到杨远杰的心声,就怕他吓摔了,若是其他人的心声更过分,楚恒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疯掉。
所以他还是问了问:王太医入宫多年,可曾听过什么疑难杂症?
不知陛下是想问哪些?王太医不明所以。
朕楚恒张了张口,还是没敢提,朕就是随意问问,好奇罢了。
这些天王太医给他数次把脉,皆没有发现异常,恐怕他是找不出原因的。
王太医胡子已经发白,闻言道:臣医术平平,又入宫早,确实未接触过什么疑难杂症,不过臣有个师兄,是在医仙谷一同学医,他天赋奇高,志在走遍天下,兴许他会听到什么新奇的事情。
楚恒连忙追问:那他可愿意进宫?
实不相瞒,陛下,老臣也已经有近十年没见过他了。王太医已经鬓发发白,不过提起师兄仍旧面带崇敬,眼里带笑,他说过,若是他走累了,便会来找臣,算算年纪,他应当也要走不动了吧。
楚恒叹口气,天下之大,要寻一个人太难了,他身为皇帝,倒是可以安排兵马出去找,可如今国库空虚,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只能暂时放弃:王太医,若是你师兄回来,可否让他进宫,朕想见见,或者朕出宫也可。
这是自然,臣一见到师兄,便禀告陛下。
有劳了。楚恒道,朕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楚恒小腿被敷上药,冰冰凉凉的,到不怎么疼了,可是他仍然难受的要命,是心里难受,他下意识想起来容臻,忍耐许久,还是叫了佑安:朕想去找皇叔。
佑安不明白:陛下若想见摄政王,奴才去宣便是了。
皇叔是长辈,怎么好一直来回折腾。楚恒越发觉的这皇宫待不下去,便直接下了口谕,你去安排一下,不要劳师动众,朕坐马车去。
是,陛下。
上次被容臻抱着骑马过街,他还很有兴致看看民生百态,此时却全无心情,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去找跟杨安吉交好的禁军统领是谁,杨远杰只是想想,又没真的做,他若是先找由头把人发落了,世人会怎么想,会想这个皇帝是不是疯了。
读心术,不光令人恐惧,他自己也害怕的很。
马车快到摄政王府的时候,楚恒忽然听到一个小娘子激动的声音:我抢到了甄珩的新书,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出一本,先前出的,我都翻来覆去看过十几遍了。
另一个小娘子接了话,声音怏怏的:你买了几本,匀我一本,我过几天再看。
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摄政王有了心上人的事情难过啊,要我说,摄政王娶妻了也好,省的大家都心心念念的,意难平。
听到这里,楚恒愣了下,很想叫佑安停车,不过停车了也太显眼,楚恒只能将耳朵靠在车窗上,听着渐远的讨论声:理是这么个理,但是暂时过不去这个坎儿
楚恒一瞬间心里酸楚的厉害,皇叔难道有心上人了么?是谁,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皇叔不是说过,他不娶亲,一直陪着自己的么?可是那未免也太委屈皇叔,皇叔这么惊才绝艳,若是生了孩子,肯定会跟他一样玉雪聪明,漂亮俊秀,可是皇叔有了妻子之后,还会管他吗,他害怕的时候,还能再抱着皇叔求安慰吗?
不能的,他不能一直霸占着皇叔,而且皇叔会不会也对他不耐烦,甚至讨厌他?
楚恒脸色发白,又有些想哭,他很努力的克制,刚想着说让佑安停下掉头回宫,但是佑安已经掀开了帘子:陛下,摄政王府到了。
早有看门的守卫看到了马车,他们一见到佑安便认了出来,立刻上前护住,将大门打开,其中一人已经机灵地去禀告摄政王了。
楚恒没办法,只能进了王府。
容臻没想到楚恒才分别这么一会儿就过来找他,心中暗自欣喜小恒儿果然黏他黏的紧,就是还没开窍,颇让人苦恼,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急匆匆去见楚恒,却见到了一只泫然欲泣的小兔子。
皇叔,您要娶妻生子了么?楚恒看着雍容俊美的容臻,刚说完,忍了许久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容臻心疼不已,连忙将他抱着,楚恒还想推拒,不过他怎么可能推开容臻,楚恒索性放弃挣扎,借着机由,在容臻怀里痛哭出声。
小恒儿,这是怎么了。容臻温声问道,将楚恒打横抱起来往寝殿走,楚恒揪着容臻的衣角,哭的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