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声也消失了。直到人到了自己跟前,顾望才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呐呐道,你怎么来了?贺清桓看着眼前的人,垂下眸子,轻声道,太想你了,想见你。所以就来了。他说话完,没给顾望回答的机会,一手直接掌住了顾望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唇齿几乎是激烈的碰撞到一起,冬天冷冽的气跟着卷入口腔,顾望后知后觉的回应,被贺清桓撕咬着嘴角,唇舌。顾望能感觉对方在无声的倾诉对他的铺天盖地的想念,仰着头任贺清桓吻,一只手放到对方的后背轻轻安抚。结束的时候,贺清桓恋恋不舍的在顾望唇上辗转舔咬亲吻,顾望受不了这种引起人战栗的举动,把贺清桓推开,我带你进去。顾望没想到贺清桓过来,还是坐大巴车来的。路上灰扬起来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迢迢万里而来的模样。说不感动是假的,顾望有点想哭。顾望问贺清桓怎么自己过来,贺清桓笑了笑说道,我是跑出来的,贺之岩不知道。贺清桓是把自己那份处理完了才来的,贺之岩的,贺清桓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今晚会回家。连续几天的熬夜,昨天的通宵,都是想空出一天的时间,见见顾望。见见小朋友。-顾奶奶和杜丽平对贺清桓的到来表示欢迎,顾大志哼哼了两声,让顾望带贺清桓去客房,见贺清桓上了楼,又让顾奶奶去做饭,大巴到这边路程两个小时,加上等车这些时候,肯定饿了。杜丽平白了他一眼,对顾大志这嘴硬的德性无话可说。顾望从外边进来,手里拿了一套衣服,是我爸的,新的,你应该能穿。贺清桓点点头,去洗手间的时候,让顾望帮忙把他作业拿出来,他今晚有竞赛题要写。顾望边惊叹贺清桓这惊人的自制力,边把贺清桓的作业一沓一沓拿出来摆到桌子上,放的时候,中间一个透明塑料封面的本子被顾望注意到了。封面是透明的,隐约能看见写了什么,顾望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好奇。男朋友的东西,或许,看看也不要紧。顾望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翻开了第一页。-1月20日,晴看到日期,顾望知道这是日记本了,顾望不解了,带着日记本做什么?写日记能比作业重要,日记不都是最后一天瞎编吗?顾望继续往下看。-想顾望小朋友一整天。1月20日的日记就这么一句话,顾望顿了一下,翻到了第二页。-1月21日,晴,想见小朋友。第三页-1月22日,晴,想亲顾望。顾望犹豫着翻到了第四页,他有预感第四页-1月23日,晴,想跟顾望小朋友睡觉。作者有话要说:奶望:你确定这是日记?贺狗:对啊,日,记第98章贺清桓出来的时候, 顾望坐在桌子面前,面色如常。顾望看着贺清桓,神情坦然, 他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不知道。看见了?静谧的房间内,贺清桓语气笃定。每一步都是算好了的, 他既然让顾望帮他把作业拿出来,就算到了顾望一定会好奇日记本里写了什么, 就一定会看。尽管顾望装得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顾望笑了,不再遮掩。有本事你交上去。顾望语气有几分挑衅的意思了。贺清桓洗了头发, 手里拿着毛巾只草草的擦了几下, 任由水滴顺着发尖往下落, 水滑过鼻梁, 聚集在下巴, 有的落在地上,有个顺着脖颈隐没进领口。他把额前的湿发直接撩到脑后,已经交了。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贺清桓双手搭在桌面,俯身与顾望对视,直接望进了顾望眼底深处。贺清桓说话时跟故意带钩子似的。顾老师, 您觉得我日记写得如何?顾望靠在椅子上, 掀起眼皮, 慢悠悠说道, 不怎么样。贺清桓顺着顾望往下说, 顾老师说说看。顾望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他倾身, 逐字逐句的说道,字数太少,内容太简单,贺同学每天在家里就只做这么一件事吗?顾望敲了敲桌面,示意贺清桓可以回答了。贺清桓垂下眼睫,表情有点无辜,我觉得内容挺丰富的。顾望刚想再指导他两句,贺清桓忽然把距离拉近,低喃着问道,顾老师,我想实践一下日记里的内容顾望呼吸一滞,顿时失语。贺清桓凑上去吻顾望,顾望就一点点往后撤,退无可退的时候,贺清桓扶住他后背,上身越过桌面。像积压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顾望一时没有招架住,温柔缠绵的攻势显然比之前短暂的更让人双腿发软。顾望紧闭着牙关,死活不让贺清桓进去。贺清桓稍微后撤一点,蹭着顾望的鼻尖,顾老师不知道接吻要伸舌头吗?那我教教顾老师。顾望的滚字就发出了半个音节,贺清桓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入侵。乡下的夜晚不如城里嘈杂,窗户玻璃上能看见外边摇曳的树影,虫鸣忽而高亢,忽然低微,不过一直都是成群结队,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其中夹杂着少年低声的喘息,在中间听不太明显,却让本漆黑的夜染上了一抹春色。-元宵节一大早,顾望被叫起来吃汤圆,过年大都闲在家里,顾奶奶没法跟她的老姐妹们一起开心的跳广场舞,早早的就在准备汤圆馅料。甜口咸口的各准备了好几种,顾大志喜欢荠菜,杜丽平喜欢黑芝麻,而顾望跟他们都不一样,他喜欢辣肉松的。顾奶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大汤圆放到顾望面前,顾望揉了揉脸,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刷了牙随便就凉水泼了脸,也没拭干,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顾望咬了一口汤圆到嘴里,软糯的外皮沾着辣口的肉松,顾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吃下第一个汤圆,顾奶奶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到桌上,笑眯眯的说道,过了今天,我们望望就该是吃十八岁饭的人了,要成为一个大人了。白色的瓷碗漆了金色的边,简单的清汤面,上面铺了一个荷包蛋,薄薄的一层油花漂浮在汤面。今天是顾望的十七岁生日。顾望很久没过过生日了,最后一个生日,是跟贺清桓一起过的,中间的许多个生日,顾望都是自己一个人。他以为不存在的,其实都存在,都在等待着他归来。顾望眨了眨眼睛,怕红着眼眶的样子被老顾他们看见。但没躲过去,顾望做什么动作是什么意思当爹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大志乐了,怎么还快哭了,想要红包?杜丽平推了顾大志一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抬到了桌面,手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她用的是一贯以来的温柔的语气,我跟你爸想了一下,不知道给你送什么,这是家里的一家子公司,你先拿着练练手,等明年了,爸爸妈妈再给你更好的。明年顾望成年。杜丽平嘴里的更好的东西,顾望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送什么生日礼物,顾大志和杜丽平确实商量了很久,房子车子太浮于表面,家里也不缺这些,顾望名下顾大志已经给他准备了不少了,想着反正最后他们俩的东西都是顾望的,就提前给顾望一家小公司练练手,待往后正式接手的时候不至于毫无头绪。虽然顾望身边有贺清桓,对方肯定不会让顾望吃亏,但再有一方面,两人更加希望顾望和贺清桓是平等的关系。顾望看着上面顾大志和杜丽平的转让签字,声音有些哑,这也太早了。顾奶奶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早什么早,看看奶奶给你的,这次不是红包了,奶奶给你买了个礼物。顾奶奶让顾望看门口,大门被人从外边打开,顾望的眼神先是看上方,发现空无一物,往下移的时候,一团黑影窜进来,直接冲向顾望。顾望看着在自己脚边摇尾巴的狗,愣了一下,顿时就笑了。顾大志叹了口气,你奶奶知道你喜欢狗,托我从国外给你买的德牧,父母都是赛级的,血统很正,品相是一窝里面最好的。顾望说谢谢,他知道顾奶奶是不怎么喜欢宠物的,动物不是人,不会说话,很多事情无法交流,教不好就是给人添麻烦制造烦恼。但顾望这半年以来懂事了很多,总觉得不送点他喜欢的东西有些过分。德牧两个月大,已经知道自己上洗手间了,顾望出门的时候,他送到门口,跟顾望握了下爪子,进门撒了欢的追着顾大志跑。今天是周末,顾大志不用上班,陪着它玩了一个上午了,一把骨头已经无限接近于散架了。顾望走的时候,听见顾奶奶在叫橙子过来,一般顾奶奶叫它,都是给吃的,客厅里老顾的喊叫声顿时小下去了,看来橙子是被顾奶奶唤走了。冬天还没过去,院子里杜丽平闲下来种的绣球花已经抽出新芽,顾望给司机说了饭店的地址,窝在车子后边,戴着毛绒绒的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如柳絮般的白鹅毛一团一团拢在顾望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子,顾望勾了勾嘴角,忽然想到了未来可期。是可期的。司机从后视镜扫了一眼顾望,短暂的惊艳过后心里很是感慨,他是在顾望小学时候到顾家当司机的,一当就是这么多年。他来了一年左右的时候,顾望跟同学比赛跳路边的水沟,很小的水沟,沟里也没水,但水沟挺深,轮到顾望跳的时候,他后边的同学着急,推了他一下,顾望没站稳,直接掉了下去。满头是血,顾大志到学校把人接走,杜丽平愣是把那一家人磨了半年,她也不要赔偿,就时不时发个法院传单,时不时找律师给他们家打个电话,把人熬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杜丽平不依不饶小题大做,那家人从顾望进医院到后边,一个电话都没有,老师主动打给他们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说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有什么磕磕碰碰是正常的。那家人最后恨不得给杜丽平下跪求放过。司机是知道家里几位家长对车里的顾望是怎样宠爱的,称之为溺爱也不为过,后边果然长歪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三天两头打架,放在古代就是妥妥的纨绔公子哥。家里人表面不着急,背地里趁顾望没在家的找了个算命,现在回想起来果然是病急乱投医的,算命的说顾望要死过一回,离开二十几年就长大啦,就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啦。现在顾望变得听话又懂事,成绩也好起来了,哪里有什么死过一回?其实不论是以前的顾望还是现在的顾望,司机都喜欢这个孩子,以前顶多也就是调皮捣蛋了点,顾家人天生善良正义,现在的顾望,就是给人感觉温柔又厉害,都是特别好的男孩子。-顾望过生日,没请几个人,但全班还是来了十几个人,没来的大部分也在微信或者qq上面说了生日快乐,关系再好点的还发了红包。顾望订的地方,他还是靠后边来的,服务生带顾望进去,还没进门,就听见包厢里面已经吵翻了天。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在家里憋了太久,个个都跟刚出笼的猴子一样。一看见顾望,就嗷嗷叫起来。顾望跟他们打了招呼,视线在包厢内环视了一周,沈诏来了,贺清桓还在路上,宋之言没来。宋之言今天没来,给顾望转账了9999,说去找孟鸥了。这是顾望前几天开解了的结果,宋之言在这方面反应迟钝,顾望之前告诉了他孟鸥要走了,宋之言直接就把折的星星都缩进了柜子里。顾望当时都惊呆了他这个神奇的操作和脑回路,宋之言脑子跟普通人绝对是不一样的。顾望把孟鸥家里的事告诉了宋之言,宋之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孟鸥这段时间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冷淡和反常。他说,不对啊,我他妈表姐是捡来的啊,前段时间我舅知道她插足别人家庭把她赶出了家门,户口都转走了!我他妈好冤!但宋之言心里还是有点介意上次孟鸥维护那个骚扰她的男生,顾望叹了口气,说,那是孟鸥大伯的儿子是个没下限的人。顾望没点明,宋之言已经愣住了,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自己这段时间都对孟鸥做了些什么,后悔得肝肠寸断,当即订了元宵节去孟鸥在的城市的机票。顾望清楚这两人还有得磨,孟鸥什么都憋在心里,宋之言神经粗反应迟钝,很容易产生误会。沈诏凑过来,你家那位怎么还没来?顾望还没回答,沈诏接着又问,我想知道他会送你什么礼物,会不会是什么一辆超跑什么的,啊啊啊啊啊好激动!顾望,你激动什么?沈诏,我总觉得,别人给你送什么,就像是给我送的一样,我也好开心啊!只要顾望过得好,沈诏就觉得跟自己过得好没什么两样,他是这个意思。顾望嗯了声,问沈诏寒假跟越枫联系了没有。沈诏盘膝坐在椅子上,咬着可乐吸管,昨天我跟他用爆竹去炸水库了。沈诏家里有发展养殖业,在某块地有一大片人工水库,沈诏说的炸水库,估计也就是那种只有三四厘米扔到水里只能炸出点儿水花的小爆竹,敢搞大的,他爸不抽死他。顾望,越枫是个正常的人,但他跟贺清桓在这方面一模一样,对喜欢的人毫无原则的宠,炸水库?这两人是有多无聊。已经可以想象这两人在一起后可以做出怎样失智的事情了。贺清桓来的时候,手里拎了把伞,他一进来,包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的方向。除了黑色,贺清桓的衣服颜色大部分都很柔和,但贺清桓喜欢黑色,他今天同样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眉眼清冷绝然,他跟班里同学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向顾望身边早就空出来等着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