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志上楼又从顾望衣柜里翻出来一件风衣,这两天会慢慢降温,你带件衣服,我看天气预报,未来一个月不会有晴天。顾望无奈的接了衣服,我知道了。顾望低头在换鞋,顾大志犹豫了一下,粗声粗气说道,你离姓贺的那小子远点,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这是顾大志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跟顾望说话。顾望抬眼,惊诧道,你怎么知道?前天,我和你妈还有你奶奶,开了一个短暂的家庭会议,你说我怎么知道?顾望直起腰,拎着书包,说道,我没跟他谈恋爱。说完后,他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顾大志被顾望的淡定噎了一下,以前顾大志要是跟他说不允许做什么,顾望肯定会跳起来跟他吵,现在长大了懂事儿了话少了连他这个当爹的都看不透自己儿子了。顾大志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还是自己儿子带给他的。顾望走的时候,看着客厅里怅然若失的顾大志,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月考,你想我考多少名?他只能用成绩让家里人放心,顾大志他们表面上不说,是不想给顾望压力,实际上,哪家父母不操心孩子成绩,特别是顾家这种没什么底蕴的暴发户,更加希望家里能出个能支撑门庭的。但比起那些,他们显然更加爱顾望。顾大志朝顾望看过来,哼了一声,说道,考个年级前十吧。他随口说的,他没指望顾望真给他考个前十回来,这段时间顾望的努力他也看在眼里,但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顾望淡淡的应了声好。看着顾望上了车,车从院子驶出去,顾大志朝着楼上嚷嚷,他妈,望望要给我考前十!金阳高中每年的升学率都能在市里排前三,这样的学校,竞争压力也大,同一个分数,可能会有七八个,名次越靠前,差距越小。前十,很难,对于很多人来说。但这其中不包括顾望。顾望每天都是提前十分钟到教室,一般不早到,沈诏和宋之言表面嘻嘻哈哈,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复习了。宋之言是想赶紧追上孟鸥,沈诏是不想给顾望拖后腿,没一个是为了自己。顾望到教室的时候,他桌子上放着一个纸袋子,扒开看了一下,是前两天落在贺清桓家里的衣服。他把袋子放到地上后看了一眼后边的贺清桓,贺清桓的成绩俯瞰众生,他在玩手机,在顾望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懒懒的抬起眼皮,只是扫了顾望一眼,就又低下头了。顾望,曾晓趴在后边,戳了戳贺清桓的背,望望真好看,班长你说对不对?曾晓听见贺清桓敷衍的嗯了一声。曾晓觉得班长有点闷骚,明明喜欢得不得了,还这么不咸不淡的样子。顾望皮肤白,不挑衣服颜色,毛衣是浅橙色,带着整个人发光一般,不过在学校得穿校服,顾望很快就在外边把丑得要死的黑色校服套上了。他不露出脸,低着头看书,没人知道他拥有怎样出众的容貌,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些。文婷从办公室回来,丧着脸,老魏说了,这次月考题目很难,是联合一中和十二中一起出的题目,说要紧紧我们的皮。老魏是物理老师,平时比较爱八卦,每个高中的教师群几乎都能找到他的身影,他也是跟学生关系最好的。估计不是骗他们好玩的。顾望做这些题目的感觉都差不多,但对其他人而言就有区别了。他放下笔,安慰道,万变不离其宗,平时多刷题,再怎么难,也就在那个范围里,一般来说,不会超纲的。顾望放缓语气的时候,很温柔,跟他偶尔故意挑着语气说话的样子不一样,现在这个样子更加让人心动。文婷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顾望,她嚎叫了一声,捂着心口趴在桌子上,求你了,别这样,我追起人来很疯狂的,望望你想试试吗?顾望好像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正经道,不想。文婷,顾望在这边跟文婷聊天,文婷本来就是学霸,她复习好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抱佛脚弄得自己更加紧张,索性不看书放松会儿。而顾望,是完全不担心,他需要考虑的不是要考到多少名,而是怎么把分数压在前十不超过前五。别人冲分数,他压分数。贺清桓看着那边靠窗的男孩子趴在桌子上,脸朝着他旁边的女生,笑得粲然好看,嘴角驰垂下来,眼睫跟着耷下,阴郁的眸子被遮挡住。旁边的杨宇看看窗外,跟后边的曾晓抱怨道,这鬼天气,怎么一下子又变冷了。曾晓没时间看他,捂着耳朵背书,抽空回答他,是你太虚了。杨宇正准备回嘴,上课铃声敲响了。-考试。教室里安静下来,顾望撑着下巴,看着两个监考老师,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厚厚的试卷和答题卡拍在讲台上,粉笔灰飞扬起来,第一排的同学捂着嘴鼻用书扇。第一门考语文,顾望一个小时做完,语文没有数学好控制分,顾望索性直接做全对,总分到理科题上扣。理科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比起文科更加容易估算分数。顾望做完看了一眼隔了一条过道的宋之言,宋之言咬着笔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试卷,文科是他的短板,踩线及格都难。但顾望还是非常不厚道的想笑,他从宋之言身上收回视线的时候,跟贺清桓的视线撞上。两个人中间隔了好几排的人,顾望在偏前的位置,贺清桓在教室最后一排倒数第二个。隔了很远,但贺清桓的眼神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顾望身上。讲台上两个监考老师,两个人翘着个二郎腿在低声聊天,时不时喝一口保温杯里的开水在,咂嘴的声音整个教室都能听得见,也多亏班上的人自觉。贺清桓在跟顾望说话。顾望以为贺清桓是问自己题目,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试卷,反应过来觉得又不是,贺清桓是个每次考试成绩能接近的满分的学神,他没不会的题目啊。顾望皱眉,努力的辨认出了贺清桓在说什么。阅读理解,看文,第七段。顾望是猜的,反正监考老师形同虚设。顾望低头去看试卷的阅读理解《会老友》第七段是倒数第二段。只有两行字。我好久未见你了,你是否一如以往,分别那天,我把太阳摘下了,现在还在我的口袋里,再见面,我就把它重新挂上。所以,你我再见的时候,就连天气都不曾改变。顾望微微愣了一会儿,他刚才做题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话。他当然明白贺清桓的意思。他扭头去看贺清桓,对方撑着下巴在看窗外,悠哉悠哉看不出来是在考试,顾望看他的时候,他与顾望对视,极淡的扯了扯嘴角。贺清桓长得好这是毋庸置疑的,顾望听见了泡泡升到空中,一个一个接一个炸开的声音。下一秒,监考老师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那个,那个那个,顾望,对,就是你,还有,贺清桓,对,就是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到走廊去考。大肚腩挺着肚子,端着保温杯,晃到顾望桌子旁边,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试卷,被噎了一下,半晌,他说,做完了?你做完了你跟贺清桓隔着半个教室在眉来眼去个什么?顾望默默的把卷子扒回到了自己面前,他能感觉到,班上的人的眼神几乎都在往自己身上瞟。这个啊,考试啊,就是做完了,你们也不能聊天,知道不?你让没做完的同学,多有压力,还聊起来了你们这。大肚腩又慢慢的晃到了讲台上坐着,他把手臂往桌子上衣搭,眼睛盯着顾望,一瞬不瞬。顾望,监考的老师都是自己年级的老师,几个比较出名的学生他们都认识,顾望现在的努力他们也看在眼里,也不会觉得他作弊,就是在考场眉来眼去,这影响不好。影响多不好。所以考完了,他们还是把这个情况反映给了他们班主任李舒雅。大肚腩拍拍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看了,顾望的试卷还可以,跟贺清桓答题思路是不一样的,这两人,是不是在早恋啊?还是得管管,这么好的两个苗子,不能栽在早恋上面啊。是啊是啊,其他人不管就算了,这两个不能放任,至少得敲打敲打,特别是贺清桓,李老师你是没看见,贺清桓看着顾望那眼神,我老婆看我都没这么深情。李舒雅,李舒雅无奈道,李老师你不是还要监考吗?对对对,我现在要去监考数学,那个李老师,你可别忘了,好好紧紧这俩崽子的皮!李舒雅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担忧的,论坛里的那些帖子她偶尔也有看,她也知道现在贺清桓在追顾望,但平时看这两人状态没什么问题,她就没多管。现在看来,顾望爬出来了,贺清桓又陷进去了?李舒雅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把两个人叫到了办公室,顾望和贺清桓不是一起来的,贺清桓后来两分钟。李舒雅让两人搬椅子坐着,还给两人倒了杯水,没有直接就问,而是打算循序渐进,免得引起学生抵抗情绪。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李舒雅问道。顾望捧着杯子,说还可以。贺清桓淡淡的,一般。李舒雅没指望贺清桓说他考得多好,他说一般就是老样子的意思。李舒雅手里拿着一把木质戒尺,在膝盖上敲了敲,问道,我听李老师说你们俩,考试的时候聊天,是怎么回事?顾望面不改色,没有。贺清桓面无表情,他看错了。李舒雅,你们在谈恋爱?李舒雅不跟他们兜圈子了,她并不反对两个人谈恋爱,她对早恋也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如同对待洪水猛兽。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影响学习,适时敲打敲打。顾望还是说没有。贺清桓看了一眼顾望,半晌,他轻声说没有。李舒雅沉默了片刻,良久,她把戒尺扬起来,她跟顾望坐得近,看起来就像是要打人一样。顾望垂着眼,没注意到。贺清桓皱眉,伸手就挡在了顾望面前,如果李舒雅要打,应该是打在贺清桓的手上。然而下一秒,李舒雅把戒尺轻轻的放在了办公桌上,她看向贺清桓和顾望,但笑不语。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凝固,还有一丝微微的尴尬。贺清桓收回手,看不出来任何的心虚。顾望眨眨眼睛,发生了什么?良久,李舒雅忍俊不禁的开口,这就是你们说的,没谈恋爱?作者有话要说:贺狗:别打他,打我第60章顾望和贺清桓都没做声, 顾望是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越解释李舒雅反而会认为他是因为急于遮掩。而贺清桓, 他是觉得,没必要, 就这样,挺好的。李舒雅手指在办公桌上轻敲, 眼神在顾望和贺清桓两人身上看了好几个来回,才又缓缓开口说道, 我不会阻止你们早恋, 是因为我相信你们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她沉吟片刻,说, 你们都是懂分寸的孩子。她看着贺清桓, 贺清桓, 你说是吧?没问顾望, 问的贺清桓。贺清桓顿了一下, 点点头, 嗯。面不改色。顾望,李舒雅相信自己班上的孩子,被老师逼着分手甚至硬盖上早恋帽子的学生不少, 结果很少有好的,与其这样, 李舒雅情愿好好把早恋的学生引导到正确的路上。将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才是遇见对方的意义。她敲打完两人之后,又问了几个关于成绩和考试的不痛不痒的问题, 就放手让两人走了,好好准备下午的考试。顾望带上办公室的门,没看旁边的贺清桓,直接就走。贺清桓腿比他长,稍微走快点就赶上了顾望,他看着身侧的男孩子,伸手拉了一下他手臂,生气了?贺清桓性子冷又静,也就对顾望,才会露出稍微柔软点的表情。柔软,又不容拒绝。顾望停下脚步,抬眸看着贺清桓,似笑非笑,还好,没什么感觉。这是现在真正的顾望了。不乖巧的。有獠牙的。能把人咬疼的。有恃无恐在这一刻,在顾望的身上显露得淋漓尽致。他在触碰贺清桓能够接受的最低底线,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卑微又讨好的哄着贺清桓,再一言不合又被关起来。顾望希望贺清桓不要让他失望,都已经第二次了。走廊里没什么人,大概都在趁午休时间在抓紧复习,能抱一题的佛脚就抱一题。两个人无声面对面的站着,像在对峙,空气也凝固了。今天天气阴沉,黑云压在教学楼顶,无限接近,黑压压的一片,连带着整个教学楼都被笼罩阴沉低迷。走廊里只有从教室里时不时传出的声音,十二个班,一左一右两条走廊,看不见一个人的踪迹。贺清桓垂眼,低笑一声,顾望微微抬眼,就窥见了贺清桓眼里的郁气。顾望往后退了一步,指尖变得微凉。他一步步靠近顾望,顾望一步步的退,直到退无可退,贺清桓俯身,侧头,在顾望皱眉毫无防备的时候,俯身偏头一口咬在了顾望的脖子上,顾望吃痛的仰头,伸手推拒贺清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