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桓不一样,他跟顾望是两个极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唱票到进步奖的时候,顾望过了半数,宋之言比顾望少了两票。进步奖每个班两个名额,现在很明显就是顾望和宋之言了。顾望、宋之言,学习进步奖,通过。宋之言一下子跳起来,草草草,我他妈也能被选上,我还是幼儿园得过两朵大红花!班里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孟鸥把他拉着坐下来,别丢人现眼了,坐下。顾望没想到,他会有接近三十票,他在班里现在没出过什么风头,除了上次国庆晚会上的表演,学习进步也不大,跟班里其他人平时来往也不多。挺奇怪的。推优结束,要穿校服在大礼堂宣誓,拍下的照片要挂上学校的荣誉表彰墙。沈诏从自己班里窜出来,趴在宋之言旁边的窗台上,激动的脸都红了,言狗,我是优秀进步奖!我的天我班主任还摸了我的头!宋之言假笑,我也是。沈诏,李舒雅摸你头没?宋之言,他们撑着伞,往大礼堂走去,文婷跑过来,望望,带带我,我伞被杨宇拿走了!顾望跟文婷共一把伞。走到操场的时候,文婷突然笑了,她说,望望,你肯定挺好奇为什么你票数那么高。以前顾望通常只有两票,一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宋之言投的,另一票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投的。顾望诚实的点点头,笑了笑,是挺好奇的。文婷说道,你自己或许没注意到,我平时跟班里同学来往多,他们对班里人的看法我也能偶尔知道一些,比如学委去交作业那天被隔壁班撞倒,作业本撒了一地,你帮忙捡了;进门的时候会帮后边的人抵着门;接了水会按加热,很多啊,你自己没注意罢了。他们班热水器有点问题,不会自动加热,一定得人工操作,班里很多人接了水就跑,有些人想喝口热水,都得在旁边等着她烧上十分钟。前边文婷说的,顾望觉得那都是很小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的习惯。你加油,以后争取票数超过贺清桓!她举起手,很是兴奋。你讨厌他?顾望问。文婷,不是,我只是觉得,腻了,第一永远是他,看腻了,我想看后边人跟他打起来,打起来!顾望,-大礼堂只有台上的灯开着,没了国庆那天晚上炫目多彩的灯光,仅剩几盏白得晃眼的照明灯,两边的深红色帷幔垂在地上,音箱里放的是金阳高中校歌,塑造出一种莫名的庄严感。贺清桓是领誓人,宣誓词刚给他,他在台下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着在背宣誓词。宣誓词他们都看过,都还能记得两句,贺清桓得完全脱稿带他们,光眼熟耳熟不行。顾望他们来的时候,时间刚好下午四点整,台上老师拍手让大家站队站好。高的站后边,矮的站前边,不分男女,自己站。那个,那个小姑娘,你站前边来!沈诏指指自己,我?老师,对,就是你!沈诏炸了,我不是小姑娘,我就是头发长了没剪!宋之言比顾望和沈诏都要高,他推了沈诏一把,听见没,小姑娘,站前边去。顾望本来应该在第二排,老师觉得他长得好,勉强能站第一排,把他后边一列的都换成比顾望稍高的男生了,那样,就不挡脸了。顾望抬眸,正好跟贺清桓的视线对上,贺清桓站正中间领誓。周围嘈杂一片,贺清桓眸子沉静,带得整个世界都沉静下来。老师站到了边上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示意安静,校歌重新开始放。贺清桓抬起手,我宣誓顾望站在他面前,神色平静,我宣誓我将永远,爱人先爱己,成才先成人;我将永远,不骄不躁,质朴低调;我将永远,忠于学习,忠于 宣誓人贺清桓。我将永远,爱人先爱己,成才先成人;我将永远,不骄不躁,质朴低调;我将永远,忠于学习,忠于初心!宣誓人顾望。顾望是下意识的跟着念宣誓词,宣誓词最后一句是忠于学习,忠于初心,他念的没错,所有人都没念错。但贺清桓错了,顾望听见了。贺清桓眸子里清晰的映出顾望的脸,混着悠扬的音乐一起,贺清桓在念到最后时声音放得极轻,顾望是离他最近的人,就算听不见声音,他也能看见贺清桓的口型。其他人只以为是音乐声把贺清桓的声音盖过去了,或者是因为贺清桓声音太小了。但明明。贺清桓说的是,我将永远,忠于你。第36章老师能问问原因吗?李舒雅看着站在一旁比以前变得要安静乖巧的顾望, 轻声说道。这是顾望第二次告诉她不想跟贺清桓当同桌了。班里现在的位置都是按照成绩排的,一次月考换一次,如果顾望下次还能往上升名次,他的同桌肯定会换成其他人。距离下次月考不过还有半个月时间,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顾望沉默, 他总不能说,我怀疑贺清桓想玩我, 李舒雅会不会觉得他喜欢贺清桓爱而不得魔怔了。事实上不会, 就是以前的顾望, 李舒雅都没如此揣测过, 她尊重爱护自己的每一个学生。老师, 我想换。顾望再一次道。李舒雅沉吟了会儿, 手里的钢笔在桌面点了几下,这样吧, 你跟杨宇换, 坐第一排, 跟团支书一起, 你看可以吗?只要不是贺清桓, 跟谁都没关系, 顾望点了头,说了谢谢,走时还帮李舒雅带上了办公室的门。直到顾望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李舒雅旁边的同时才颇为感慨道,这是顾望?真看不出来。李舒雅好笑, 怎么看不出来了?她同事扭头很是惊讶,你是他班主任你不觉得?变化太大了,我看论坛上都说他是因为被贺清桓刺激到了, 如果真是,我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好好的念书考大学,他家里条件好像挺好的,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他以后会过得比很多人都要好。这点上,李舒雅的观点跟同事是一致的。-贺清桓留在大礼堂了一会儿,回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的往他身上瞟,跟以前的不一样。他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路过讲台旁边的第一排位置的时候,贺清桓脚步顿住,他站在一个男生的位置旁边,垂下眸,眼里有疑惑,也有些压抑不住的戾气。你换位置了?贺清桓轻声问道,听起来就像是普通同学之间的随口一问。顾望嗯了一声,不想坐后面。顾望。贺清桓喊他的名字,我有叫你听话一点的。他完全无视了周围的人,周围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这两人。但他们快炸了,快好奇死了!顾望和贺清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起初顾望到教室跟杨宇换位置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以为是贺清桓要求的,但是看现在这种情况,不对啊,这看起来,他们班长,好像,不知情啊,并且,完全不乐意的样子。班里同学都在,顾望没有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贺清桓把暧昧关系坐实的打算,他低着头,从桌子里抽出了一张草稿纸,上面乱七八糟的写着一些公式,顾望顿了一下,在空白的一处飞快的写了几个字,塞到贺清桓手里。顾望都没像之前那样,慢慢模仿原身的字迹,他没空去想,他完全是懵掉的状态,短时间他无法思考那么多细节。贺清桓甚至没来得及抓住顾望的手,他虚虚的握住那张草稿纸,侧头只能看见顾望面无表情的半张脸。文婷不知道两人这是在干什么,但是上课铃之前就响了一次,她忍不住提醒,班长,上课了。贺清桓抬眼看她,眼神淡淡的,却又笑了笑,好的。他离开顾望旁边,顾望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想这么快跟贺清桓完全的表明态度划清界限的,正是因为他知道贺清桓性格上的一星半点,所以循序渐进显然是更加合适,但今天顾望慌了。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听错了。但不是,他不是没有眼睛,没有脑子,贺清桓这段时间,一直不对劲,是他自己给自己洗脑,他认为贺清桓高高在上视原身如蝼蚁垃圾,便永远不会改变。顾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下手做的题目是对是错,他希望,贺清桓对他只是一时的兴趣,是那种:因为一直只看着自己的人忽然改变心意,所以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而不是其他别的,顾望想都不敢想的理由。永远忠于你。什么东西?旁边的文婷见顾望发呆,用笔戳了戳他,望望,你跟贺清桓怎么了?顾望回了神,侧头笑了笑,我在后边看不见黑板,所以申请换的位置。文婷欲言又止,可是,顾望不近视啊,上学期体检,顾望两只眼睛都是5.0。但她没继续追问,她能看出来,顾望和贺清桓之间,不是他们外人能看见的那样简单。这边的杨宇,还因为能跟班长学神坐一起觉得无比激动和骄傲,他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文具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贺清桓回来的时候,他笑得无比灿烂,班长,你回来啦?贺清桓点点头,只淡淡的笑了笑,有些疏离,有些清冷,与平时别无二样。顾望的字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听班里同学提起过,他有在练字。字很漂亮,就算是刚才赶时间草草写下的几个字也是。适可而止贺清桓笑了,冷意在眼里漾开。他知道顾望聪明,以前贺清桓觉得顾望聪明就如同家长看小朋友般的自豪和骄傲,现在顾望的聪明用在了他身上。贺清桓不捅破窗户纸,顾望没理由拒绝,但显然,今天顾望被吓到了,于是换了位置,塞了纸条。几个字把人扎得血淋淋。第一次,第一次,贺清桓愿意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顾望还满眼都是自己的那大半年。他第一次见到顾望,是在高一下学期的开学典礼上,他是优秀学生代表,依旧领着全校同学宣誓。顾望是唯一没穿校服的,他被拎到最后,但他努力仰着脸,往主席台上看,贺清桓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宣誓词一字不差,一字未错。第二天,他桌子上出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丑得不忍直视:我将永远,忠于初心,忠于你。篡改宣誓词?贺清桓把纸条揉成团直接扔进了纸篓里。顾望也曾当面给贺清桓送过糖,贺清桓只是看了一眼,他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碾碎,顾望,不要送这么廉价的东西给我。男孩子慌里慌张解释,不是,这个薄荷糖是堂姐从国外贺清桓没听他说完,他并不在乎这个糖是不是真的廉价,他指的是顾望,怎么这么傻?学校里拍证件照,下午论坛就出现了嘲笑顾望的帖子,说顾望缠着拍照大叔要贺清桓证件照,给人扔了一沓钱,换了一张。班里换位置时,乱七八糟,书本落了一地,你踩我踏的,顾望愣是认出了地上贺清桓用过的那张草稿纸,捡起来自己藏着了。班长,外边有人找。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贺清桓才被杨宇叫醒,他回过神,看了一眼窗外,是越枫。慢条斯理的把顾望给自己的草稿纸夹进了书本里,他才从后门出去。两个人无声的沉默了很久,越枫抓狂的卧槽了一句,阿桓你这是干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想扒了谁的皮?你看错了。越枫清楚贺清桓脾性,他往教室里看了一眼,你之前不是说你同桌是顾望吗?现在不是了?你不会因为这个,你你你你,你冷静点。越枫磕磕巴巴。贺清桓靠在了墙上,散淡至极的语气,我很冷静。说实话,贺清桓要是现在冲进去把顾望带走关在家里,越枫都不会感到惊讶,但他作为贺清桓的发小,他不希望贺清桓走到那一步,他会害死顾望,也会毁了他自己。越枫思考了一会儿,说,阿桓,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你得让他知道,我觉得顾望挺怕你的,你这,哪算是喜欢?妥妥的强买强卖啊。贺清桓眼尾都染了薄薄的一层颓意,他轻声,他承认了,越枫,我不会。越枫哑然,他扭过头,有些憋闷。他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喜欢的人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了,虽然客观评价,阿桓的确是自己作的,但作为朋友,他不忍心去指责阿桓。阿桓从未服过软低过头,越枫都很奇怪,顾望也没做什么啊,你怎么就喜欢他了?他欲言又止好几次,你别逼他,慢慢来。他怕阿桓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占了上风,小时候阿桓养了只缅因猫,猫相当的漂亮,阿桓对猫也很好,吃的喝的玩的都是进口的,连洗澡都是亲自来。一次调皮玩疯了,第二天才回家,阿桓把猫关了两个星期,只给食物和水,出来后的猫,乖得不行。他要,这只猫完完整整的只属于自己。可人跟猫是不一样的。那还是顾望,越枫能看出他的傲气,虽然他有时候在阿桓面前表现的乖顺,但一个人的眼神和神态骗不了人。他要的,绝对不会是当阿桓的菟丝花。可阿桓,几时服过软。但是,你特么当着我服软有什么用?沈诏正好从洗手间回来,他带着不知道谁的小天使发箍,目不斜视的从两人身前走过,越枫拖着人的领子往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