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研叹了口气, 很体贴地给黑发打刀递了条干净的毛巾擦眼泪,同时斟酌着用词,慢慢劝慰道:“抱歉,加州殿, 让你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不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就像是面对一期哥的事情, 其实很多时候, 我也不能保持得那么理智……但就在刚刚,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说话间,他垂眼望向沉睡中的审神者, 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 就连声音都压得很低。
“有些事情就算强求, 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反而会让你错失当前的生活。已经失去过很多的我们, 明明更应该学会活在当下和珍惜眼前人才对。”
“你说这种话, 真的很奇怪啊……”加州清光的半张脸都埋在毛巾里, 看不清神色,只是露出的唇角漫出一丝苦涩意味, “我还以为是等价交换, 付出所有之后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是听你的意思, 好像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位审神者一样……其实你只是在感激他吧, 如果能救回安定, 我也会同样充满感激之情的。”
他的假设中带着一个大前提, 是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才能附加性的对恩人产生好感。虽然药研能理解这种心情,可将这种事情代入到澪的身上, 却觉得不太舒服。
明明那个人,是不计回报的对大家释放善意,用尽全力来满足每个人的需要,可因为过去他们曾受到过伤害,就要由他来承受本不应该出现的隔阂和恶意……这种事情,简直不公平过头了。
他现在看着加州清光,就像是看见了之前的自己,不由产生了一种需要严厉纠正的想法,语气便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并不是那样的,就算他没办法救回一期哥或者达成大家的心愿,也同样值得去好好珍惜。与结果无关,而是他本身就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没有偏颇的说一句,他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好的人。”
这话掷地有声,直接震得黑发打刀松开了手,任面上的毛巾滑落下去、露出泛红的双眼和呆然的神色。他看着面前的短刀少年,就像在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是药研藤四郎一样,隔了几秒钟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难道是被压切长谷部附体了吗?居然说出这么主厨的话,也、也太过夸张了吧……”
“……”
药研的耳尖忍不住泛起红色。他本不是多善于开导别人的类型,在努力剖析自己的内心后,却换来听众的这种反馈,自然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他这都是为了共建本丸和谐,嗯,稍稍付出一下还是值得的。
感觉心口隐隐作痛的短刀干咳一声,正想把话题拉回正轨,可没等开口,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踏踏踏”的疾跑声,紧接着又有一股强风迎面而来。
“审神者大人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我太过失职了,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冲过来!”进屋后就恨不得来一个土下座谢罪,真正的主控刀“扑通”一声跪坐在床铺旁,脸上悔恨交加,看起来凶得像是要砍人一样。
之前信浓跑出厨房后,屋内人出于成熟的考量,不约而同的选择按兵不动——毕竟他们不是当事人,不能像粟田口短刀那样有冲动的权利。而且如果所有人跟过去一拥而上,无疑会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化,这样无论是哪一方都会很难自处。
但谁都没想到,审神者的状况会那么糟糕,光是听回来报信的小短刀的形容,付丧神里就有好几个喘不上气来的,差点需要当场吸氧。
长谷部在这个时候反应的比谁都快,或者可以说是身体的本能作祟,一个箭步挤开身前的同伴、朝着天守阁一路狂奔而去。
等冲进屋内看见卧床不起的审神者,他心中的愧疚之情达到顶峰,一双眼憋得血红,让一旁的药研有种他是回来奔丧、然后还要砍了自己的错觉。
“审神者大人的情况正在好转当中,现在需要静养。”就算对方再凶,医生担当的短刀也尽职尽责的提醒了一句。
原本好似随时准备咬人的恶犬,这会儿就像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一样,立马老老实实的端坐,摆出一副要守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不过当看到旁边正在摆弄蓝色布包的加州清光时,他又忍不住挑起眉,神情严肃的询问道:“你怎么会来这边?”
虽然有点草木皆兵的夸张感,不过对于如此凑巧出现在天守阁的加州清光,他不可避免的警觉起来。
而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的确如大型野生动物那样准确。
打刀少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通过药研的态度,他能看出来这件事不适合拿到明面上来谈,再加上压切长谷部这副明显重新认主、咄咄逼人的样子,明显会让复活安定这件事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难度。
所以他想了想,决定先刷一波好感,便乖巧地微笑着道:“作为审神者大人手下管理的刀剑,我也想出一份力,好好的照顾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