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那样的承诺后, 长谷部以为这会是一场舍生忘死的单人战斗。虽然过程惨烈,但只要能与审神者独自相处的话,也算是不枉此行,谁知——
“你们这些家伙,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一帮离开后又抱着被褥纷纷赶来的人, 太阳穴旁不由爆起一条青筋, 还一跳一跳的传达着他的怒火。
可为首的鹤丸国永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理直气壮的说道:“放心放心,不会打扰你们讲鬼故事的,我们都有自备耳塞哦。”
说罢, 太刀还扬起手中五颜六色的耳塞, 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但显然, 这样只会让长谷部的怒火持续上升, 几乎到了直接化作火舌从嘴里喷出来的程度。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咬紧牙关, 拼命提醒自己还是个“戴罪之身”, 才没有直接用刀鞘把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们抽上天。
遗憾的是, 对方非但没有领情, 反而抱着被褥、嘴里念叨着“让一让啊”之类的台词,故意把拦在门外的他挤到门框上,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守阁。
“……喂!你这家伙真是……唔唔唔!”
长谷部刚从上一轮被褥压脸的攻击中回过神, 还没等怒吼完, 就又遭受了新一轮的连续暴击。鱼贯而入的人群就仿佛将此当成了进门仪式, 接二连三的把他按在门框上摩擦, 直到最后一位走进去之后, 他才得以脱身、晕头转向的趴在地上猛喘气。
——报复吗……还是嫉妒?没错,这些家伙就是因为嫉妒才来破坏他与审神者大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他绝对不能认输!
争宠之心远比怒火更强大,他顾不上计较刚才发生的事情, “腾”地一下站起身,再一次发挥出极高的机动性、顺着楼梯噌噌噌地跑上了二楼。
但眼前的一幕,令他觉得像是在做梦。
上一次来的时候,二楼的状况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脏乱差”,根本不是能住人的地方。再加上之前爆发的战斗,一侧的墙壁几乎被砸透,使得它看起来更显出一种摇摇欲坠的破旧感来,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彻底倾塌。
可现在整个儿屋子焕然一新,地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本潮湿无比的榻榻米被替换成柔软整洁的被褥,漏风的樟子门糊上了新的纸面,就连墙壁都贴心的用被单暂时挡住,总算变得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这里是类似于庭室的存在,平常用来休闲赏风景或者午间小憩,极为宽敞透亮,足以容纳十几个人铺下被褥。而本来作为卧室的地方,由于太过狭窄,就暂时被放置不用。
现在,十几个人已经各自找好位置,以环绕的架势将审神者睡觉的地方围在正中央,还特意给长谷部在旁边留好了空位。
而暖棕发色的少年这会儿正在跟一团鼓起来的被子说话,一只手不住的往里面掏,似乎想把什么给拽出来一样。
“今天又要开始玩这个游戏了吗?不过在此之前,我答应过的事情还没有做呢。”发现没办法把山姥切从里面挖出来之后,他干脆从被子的边缘往里挤,努力先把头探进去一点。
被子里面很黑,好在他提前调高了夜视功能,所以能清清楚楚看到对方不知所措的模样——说实话,金发打刀在面对他时,总会露出相似的表情,所以他就习惯性的理解为开心一类的情绪在作祟。毕竟,之前樱吹雪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脸!
“答、答应过什么……”刚清醒没多久的山姥切国广还在犯迷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昏倒让他觉得很沮丧,又因为被单鬼事件,让他到现在都没办法缓过神来,所以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想不起对方指的是什么。
不过等好不容易挤进来半个身子,几乎跟他脸贴脸的审神者开口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事情要遭。
“就是今日份的夸奖呀,我可是准备了好多呢,你是想听关于外貌、内心还是气质方面的?又或者诗词和俳句?”
“我我我不需要……”他弱气的推拒着,还在心里庆幸里面很黑、对方看不见他现在发窘的样子。不过黑暗总是能给他吐露内心的勇气,哪怕知道外面有很多人,但在只有他们两个的小天地里,还是忍不住自我厌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竟然会被吓得昏过去什么的……就因为是仿品的缘故吧,所以比起大家,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才不是那样呢!”
闻言,澪立马用双手握住他的肩头,极为认真的解释道:“正好相反,是山姥切太强了,对鬼怪的反应才会那么强烈!难道没人跟你说过吗,身体里所蕴含的能量越大,对于自然界中的生物感知力度就会越强,现在这样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正确的掌握住它而已。”
少年浅蓝色的眸子近在咫尺,处于完全黑暗的世界中,竟也能像藏着萤火虫一样、扑闪着莹莹的辉光,让他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底的真诚。
于是原本自卑着的打刀,不自觉就动摇了心神,选择去相信那种说法。应该说,他的内心一直在期待着有谁来认可自己——就像是现在、或者上次那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说,其实他很好,他也可以像大家那样被谁强烈的需要着。虽然这种想法很贪婪,但却仿佛是能安定心神的药物,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他想,他已经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终于知道该如何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