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说:“可我没带枪。”
我恨不得把他扔到敌阵当中去,但我意识到我也在偷懒。然而,我是传说中的人物,是王牌中的王牌,袖手旁观最为正常不过,有谁会一出手就亮底牌吗?显然没有。
敌人十分顽强,即使在我们如此攻势之下也坚守了将近三十分钟,我们损失了五十人。敌人的主力部队已经全数进入了裂隙。
我说:“进入裂隙,可小心敌人埋伏。”
此时,我见到亚伯出现,率先踏入裂隙之门。
当我进入异空间后,亚伯已经扫清了埋伏——占据高坡的大约一千个士兵,其中还不少穿着法师袍的人。我眼前出现了幽暗的平原,在平原上空,雷电在乌云中跳跃着,而在乌云之下,朗利·海尔辛正等待着亚伯。
糟糕,只要大衮愿意,刹那间就能将我们所有士兵封印在时光尽头,而他借助这时间债,也将近乎光速。我对亚伯说过大衮这招,但愿他已有应对的方法。
亚伯冷笑道:“换个地方吧。”
那沉寂的堕天使答道:“正合我意。”他们刹那间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像是死里逃生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大衮竟饶过了这些凡人?也许他知道这献祭在亚伯面前破绽百出,不敢轻易动用?总之,我们得救了。
面具说:“那是朗利·海尔辛?”
“是啊,就是他,我们号泣的仇人。”
面具:“亚....你那个保镖居然去挑战海尔辛了?”
我奇道:“等等,你说亚什么?我从未对你说过他是谁。”
面具答道:“这不是重点,你不能让他单独对付海尔辛,那太危险。”
我大声说:“我们任何人上前都是送死,唯有他能与大衮抗衡,所以,别废话了,先追上叶格丽再说!”
最奇特的是,面具只是担心,却并不害怕,一改往昔给我留下的贪生怕死的印象。
敌人第二层埋伏比预想中恶劣得多。我们跟着敌人的踪迹,由平原进入了山谷,刹那间,无数恶魔从各处杀出,漫山遍野都是,显然受到恶魔使的操纵。除了恶魔之外,我还见到高坡上纪元帝国密密麻麻的士兵架起枪炮,弹药朝我们倾泻而至,在短短一分钟内,我们损失惨重,游骑兵简陋的防弹衣在伏击面前脆若薄纸。
紧要关头,我不得已化作晨光,光芒闪烁过后,我清空了山边一侧,敌人毫无反应之下已然身首异处,这一击杀死了千人,数十个恶魔使由此丧生。在下一秒,我融入了另一道光,降临在另一侧山谷,造成大量伤亡。
这力量在片刻间将我的速度与威力提升至极限,同时完美地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可它最大的问题在于——带来巨大的消耗,让我陷入剧痛与疲乏中,如果在阳光下,这些不利可以忍耐,但在黑夜里,带来的负担能撕裂我的肌肉骨骼。
不过这代价与收益相比不算什么。
敌人的血腥气味传到我鼻子里,敌人的尖叫声回荡在我耳边,敌人惊恐的情绪被疯网感知,让我精神一振。我还听见友军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虚荣心淹没了我。由于恶魔使大量死亡,恶魔们陷入短时间的混乱,它们不知所措,被剑盾会与游骑兵所屠杀。勒钢、七号、海努加、弥尔塞、诺曼、雷蟒、娜娜跃上高坡,追击溃不成军的伏兵,各个儿杀人如麻。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所有伏兵都会死在这儿。
我强撑着虚弱的体魄,高昂着头颅,站在寒风凛冽的高峰,望着在异界杀戮的残酷景象,脸上的表情悲天悯人,殊无欢喜之意。敌人的血,友军的血,敌人的惨叫,友军的惨叫,敌人的武器,友军的武器,这些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我追求着仁者无敌的境界,可是,我的手上已沾满了鲜血,我,还能回头吗?我,还能带着微笑去面对卡拉、马丁和沃莉吗?我,问心无愧地聆听着这些将我当做开天辟地的大英雄,不,神明般的崇拜者的赞美吗?
不,我做不到。
我,一个忧愁而低调的隐者,孤独地站在异界的山峰之巅,为生命的逝去,沉默着,悲痛着,为什么我的眼中饱含热泪?那是因为我对生命爱得深沉....
没有欢呼,甚至没有赞美。
大军急着赶路,他们撇下我继续朝前,甚至没有人招呼我一声。
我坐倒在地,在阴冷的月光下,因此气愤、冰冷、颤抖着。
()燃烬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