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勒钢已经化作了一只大蝙蝠,这蝙蝠还会说人话:“坐上来吧。”
我问:“不是,为什么是蝙蝠?”
“为什么不能是蝙蝠?”
我说:“蝙蝠会传染肺炎,我对这玩意儿心里有阴影。”
勒钢说:“第一,我没有肺炎,即使有了我也不会发病。第二,蝙蝠形态远比饿狼形态行动迅速。第三,如果你挑三拣四,不如你自己动腿如何?”
唉,这也没法子,从病毒传播角度来说,血族各个儿都是超级传染者。有些血族染上了艾滋病病毒,潜伏期是无限的,他们一生都不会有症状,可被他们吸过血的人类会百分百染病。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证明血族的魔血并不能包治百病。
我跳上勒钢的背,他振动翅膀,如一朵黑色的云般腾空而起,不久之后,他身在四百米的空中,整个本撒尽收眼底,而离这地下城的洞顶相距不过百米远。五点之后,剑盾会熄灭了大部分的大灯,同时减弱了亮度,光线色彩宛如黄昏。
我们在天上,同时也在深渊,这矛盾感十分强烈,我总觉得看见了这世界的缩影,我们都在矛盾的夹缝中,看似天高地远,实际上都被困住了。
我对勒钢说:“你认得去颂歌宫殿的路吗?”
勒钢:“我如果不认识,你认识吗?”
我:“我可不像你那样有闲工夫逛街!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辛苦?”
勒钢说:“我不是去旅游,而是去考察。”
我笑道:“公款出国考察,用的还是军费,你这个贪官污吏!”
勒钢说:“咱们彼此彼此。”
突然间,空中徐徐降下一块巨大的、如山一般的幕布,幕布上被光影渲染上了画面,我们离那幕布还有十公里远,却看得清清楚楚,我怀疑整个本撒都能看见这幕布,或许还不止一块,那意味着在地下城的各个角落都有这种巨大屏幕。
这大概也是某种神器。
幕布上是一座壮观无比、金碧辉煌的宫殿,许多百姓聚集在宫殿的台阶之下。美丽的韦斯特小姐——之前比武大赛的主持人——现在充当记者,在台阶下进行实况报道。
这技术如果能引入黑棺和号泣,我给民众们洗脑就更容易了,这可真让我羡慕得望眼欲穿。
韦斯特说:“好的,我们从各个渠道得到的消息,于上午开始的持续破坏活动,如今已经得到扼制,破坏者已经全部得到控制,这归功于警务骑士们的奋勇作战,以及隐士们的果断行动。而册封仪式将继续进行,毕竟百姓关注这件盛事已经将近一个月,我们在此欢庆,并不是贪图安逸享乐,而是向那些敌人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能对付你们,我们绝不会被你们吓倒!”
她的场面话说的还是那么好,但她不知道在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叶格丽却知道。现在,整个地下城都在看着这一幕,而叶格丽也在等待国王身亡的那一刻。
画面切换到另一台摄像机,它拍摄的是宫殿的平台上,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着白色的光,红色的地毯铺在了正中,大约三十个穿黑色铠甲,戴着人脸面具的剑盾会精英骑士环绕着高台,他们无疑是千锤百炼的高手,但愿其中有人深藏不露...
权杖仍旧穿着华贵得令人嫉妒的长袍,仅有诺曼一人站在权杖身后,其余隐士真的跑去处理本撒的动乱了吗?一群蠢货,换做是我,肯定是留在典礼比较重要,那些升斗小民的死活,如何能与同僚打好关系相比?
另一个女人喊道:“陛下已在等待,博思泰特斯公爵....看哪,他来了!”
博思泰特斯从阶梯下方朝上走,他身后跟着四人,他穿着海蓝色与金色相间的铠甲,戴着鲨鱼脑袋形状的头盔,他的四个随从装扮与他类似。
其中两人尤其高大,两人颇为矮小。
其中一人是叶格丽,那么朗利·海尔辛呢?他是不是在里头?我感觉不太像。
我对勒钢喊道:“快点,再快点!”
勒钢说:“至少还需要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还来得及吗?
我闭上眼,进入疯网,疯网议会的六人也关注着这一切,随着他们,我窥见了博思泰特斯的表层思维。
他像是好天气时的大海那样宁静,但隐然间,他酝酿着一场风暴。他并不感到紧张,他只是在自然而然地做一件他准备了一辈子的事。
博思泰特斯走到国王面前,国王说:“跪下吧,博思泰特斯,接受属于剑盾会九隐士的神器,向我发誓,成为守护我的公爵,在你的灵魂之中烙下效忠之心。”
博思泰特斯看着那神器——它是探测仪模样的装置,大约半个手掌大小。他知道接过神器,意味着荣华富贵,意味着无上的权威,意味着神秘莫测的法力,意味着他将屹立于剑盾会的顶点,这些他熟悉万分的人们,这些崇拜他的人们,将永远尊敬他、铭记他。
博思泰特斯摇头道:“请容许我拒绝。”
这句话随着直播,传遍了整个地下城,我听见了人们的惊呼声。
权杖平淡地问:“这可真是遗憾,能告诉我原因吗?”
博思泰特斯说:“因为我是个海尔辛,我的家族因剑盾会的迫害而毁灭,所以,在我少年时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答案。
我的答案唯有复仇二字,陛下。”
()燃烬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