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谓的列车是这废弃车厢改装的,顺着铁轨移动时,像是年老的、濒死的巨兽在打盹。
这巨型的夜间动物在深夜驶过本撒,进行生命中最后一次狩猎,在巨兽的腹中也都是决心赴死的人们。
我意识到我曾在梦境中监视过萨尔瓦多,可现在,我躲藏在暗处,默默跟着他们,用双眼注视他们的举动。我摆脱了梦境的滤网,我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我看见他们身上的汗珠,我闻到他们散发的体味,一切无比真实,也更加震撼。
好好活着不好吗?毕竟你们已经熬过了苦难,长大成人,学会了念刃,何必为了仇恨冒险?是什么让你们视死如归?是什么让你们成为不顾一切的凶手?是什么连自己的生命与幸福都看淡、漠视?
是仇恨,是仇恨让他们练成了念刃,而这念刃成为无可摆脱的镣铐,拴住他们的手,让他们只能朝一个方向前进。
而造成这仇恨的,是暗藏在剑盾会内部的毒蛇与蛀虫。他们不是寻常的杀人犯与恐怖分子,他们是正义的,他们是激进的爱国者?不,他们更像是中国古代的那些舍生取义的侠客,用性命去践行某种认定的道。
列车上载着三百人,每个人都穿上了剑盾会的铠甲,我惊讶于这次行动的大手笔,因为即使在剑盾会内部,也至少有四分之一的骑士没有领到重甲。
观察了不久,我觉得这些流浪骑士穿得铠甲是残次品,多半是从生产线上被淘汰的,或者如那列车一样,是过了使用期限,以至于有安全隐患的。可能博思泰特斯经年累月地从铠甲生产线上偷出这种铠甲,武装私自训练的骑士。
剑盾会完整工艺的铠甲,能在念刃的驱使下活动,提供很好的防护,增强身体的机能,让每个人背负至少五十公斤的负重而活动自如。这些铠甲却让他们很吃力,他们必须消耗更多的精力来驾驭它。
列车转了个弯,停靠的是一个监狱模样的地方,荷蒂拉着萨尔瓦多跳下车,同时,还有八个人跟着他们。这些人似乎是每一队人的组织者,就像荷蒂。
我正猜测他们打算做什么,可很快明白他们是来领取物资的。
监狱广场的门打开,两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站在门口等着,一人穿着棕色西装,一人穿着白衬衫和吊带背心,两人是双胞胎,大约五十岁出头,表情很严肃,可眼神稍显轻浮。
棕色西装的男人说:“每个人都会领到三粒秘药,其中一粒在开战前服下,能增长力气,另外两粒可以疗伤,记住,致命伤是无法治疗的,断手断脚也不行,它只能尽快止血消炎。”
白衬衫的男人说:“还有燃烧瓶、定时炸弹和爆炸弩弓,拿去吧,祝你们今晚一切顺利。”
两人各自招手,几只白色恶魔推着剑盾会军方专用液压推车走出。他们是恶魔使,造诣似乎不差。
荷蒂问:“你们不一起来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白衬衫说道:“亲爱的大小姐,大人都安排好了。”
棕色西装说:“情报是准确的,这一点我用这条老命担保。”
那些组织者中的一个男人问:“成功之后呢?我们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炸药和燃烧瓶?”
棕色西装说:“到了那儿你们就会知道的,以备不时之需。”
另一位组织者问:“告诉我们那个主教究竟是谁?凭我们能干掉他吗?”
棕色西装说:“只知道是一位隐士,但此人的真面目就如权杖的真面目一样,不杀了他,是无法揭开他的面具的。”
组织者说:“我们需要帮助,需要能一锤定音的人物,需要知道敌人的布防,需要作战计划。以前,这些都有,现在,这些都没有,你是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
这时,又出现了一个男人,我认出他来,他是火葬!是纪元帝国的恶魔使,当初在追踪那个操纵植物的刚格尔布拉姆时被我击退的家伙,他为何会在这儿?
荷蒂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火葬,他现在的衣着还算正常,可依旧摆脱不了怪模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