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思泰特斯本会彻底沦为一个瘾君子,但那一天,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男人。
这人很奇怪,他穿得如此显眼,站在所有人面前,可除了博思泰特斯,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很久以后,博思泰特斯知道,这是一种极罕见的念刃。
红衣男人喂博思泰特斯吃了另一种药,那种药让他摆脱了醉酒,摆脱了药瘾。他还带博思泰特斯去看了真相,当博思泰特斯看见他深爱的姑娘与黛娃的几个弟弟躺在一个被窝里时,他哭了。
红衣男人说:“这些白痴也是可怜虫,他们吸了太多的煤灰,肺里有病,能活过五十岁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就他们这样,也不忘了摧毁他人的人生。
你有两种选择。第一,走上去,把他们全都杀死,自己锒铛入狱,前程尽毁。第二,忍耐,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并以此为契机,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博思泰特斯扭头就走。
红衣男人带着博思泰特斯来到煤山之巅,他们望着更高处,那输煤管道的洞口,远在三公里高的山上,除了维修工人,没人到过那里,而且那些维修工人是乘坐烧煤车上去的。
红衣男人说:“我们爬到那边,看看管道。”
博思泰特斯颤抖着摇头。
“你害怕了?”
“我母亲是被煤灰呛死的。”
红衣男人笑道:“啊,真是完美的寓意,真是极致的巧合。这世界如此黑暗,如此血腥,连雪都成了黑色的了。孩子,这就是海尔辛家族的宿命,我们猎杀黑暗中异物,以他们的血洗净自身的罪恶,直至我们也成为异物。”
博思泰特斯想起母亲的遗言,警惕起来,问:“你是....是海尔辛?”
“曾是。”
红衣男人并不像博思泰特斯想象的那样了得,至少他们爬得很辛苦,不过有几次小博思遇险,却被红衣男人所救。
当他们来到管道所在的洞穴中,居高临下,望向地下城,小博思问:“海尔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红衣男人回答:“本质上,我已经不是海尔辛,你可以把我当做一种‘地煞’。剑盾会中有封印高阶恶魔的以太抑制器,即使是我,即使是叶格丽,也不愿在这抑制器中冒险。”
小博思问:“叶格丽是谁?”
红衣男人:“我的主人和上司。”
小博思:“她比你更强吗?”
红衣男人微笑道:“没有人比我更强,但由于契约,我必须听她的话。”他不再为这话题浪费时间,而是指着远处,说:“这是整个地下城最高的地方,也是最接近地面的地方。从这里,你可以一直望见本撒与皇城的灯火。”
即使如此,小博思也觉得这一切丑陋而畸形,像是个人造的怪胎,人们并未意识到这怪胎的怪异,仍不断地将它改造得更加古怪。在这荒谬的世界,唯有巨大的怪胎才能活得下去。而正是这许许多多巨大的怪胎,形成了这荒谬的世界。
红衣男人问:“你怎么想?博思泰特斯?”
小博思说:“你救了我,不然我已经是一个醉鬼,一个废物了。我想,我当时就像整个地下城,整个剑盾会一样,我不正常,不对劲,然而我生存的地方也不正常,不对劲。我想...如果你能拯救我,我是不是应该也能拯救这里?”
红衣男人说:“你病得不重,所以能治,而且我拯救的只有你一个人。某些疾病,一旦蔓延到整个人体,整个...世界,你知道该怎么救吗?”
博思泰特斯凝视红衣男人的脸,默默摇头。
红衣男人说:“你的身体会持续升温,升到四十摄氏度,甚至更高,将那些毒素烧死。”
“可如果...烧得太厉害,身体会受不了,会被烧死,就像...我妈妈那样。”
红衣男人说:“是啊,那也是一种法子。如果病入膏肓,不如来一场浩劫,将一切毁灭,推倒重来。”
博思泰特斯霎时觉得山下的一切都很渺小,很脆弱,只要他手往下一拍,啪地一声,就能把什么都压扁,什么都烧毁。
这无疑是他的错觉,可他觉得只要这红衣男人在他身边,他就能办得到。
红衣男人说:“我会教你念刃,算是家族的传承。你有那样的天赋,海尔辛家世世代代总会出现像我们这样的怪人,比剑盾会所有人都高上一筹,却比所有人都离经叛道。范·海尔辛、我、霍克....还有你。我们的血脉不会断绝,我们终将会在这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燃烬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