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但是,圆谎却很难。
濮颂秋背对着焦望雨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一垂眼,看着面前的书,纸页间的字却都变成了对方的名字。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一种,不自觉被另一个人牵扯、为了一个明明应该不相关的人乱了心思的感觉。
濮颂秋并不排斥自己喜欢上别人,但他排斥错误。
他的人生已经经历了很多的错误,在他看来,把焦望雨放进自己的世界,是错上加错。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甚至希望回到原点,自己打从一开始就不要转学到那个班级,不要遇见这个叫焦望雨的人。
“饿了。”对一切都不知情的焦望雨转过来抱着椅背叫他,“吃饭去吗?”
濮颂秋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书,半天才回了一句:“我有点事,要出去,你自己吃饭吧。”
说完,他拿起钥匙就离开了。
宿舍里只剩下焦望雨一个,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这是?
刚才还好好的,说好要一起吃饭结果就突然走了。
焦望雨觉得莫名其妙,看着紧闭的宿舍门,烦躁地叹了口气。
怕什么来什么,最不愿意的就是一个人吃饭,结果偏偏就剩下了他自己。
焦望雨看了眼时间,起身拿着饭卡走到了门口,准备开门时又放弃了,回到桌边,翻出一桶泡面一根火腿肠,准备今天中午就这么在宿舍解决了。
他有点儿心气儿不顺,说不清为什么,琢磨了半天,觉得可能是因为屋里四个人就他“没事儿”。
没事做,没人约,落单了。
他太讨厌这种被丢下的感觉了。
焦望雨心里闷闷的,手指用力戳进泡面桶的塑料膜里,直接捅破了。
他丧着一张脸撕掉塑料膜,还没撕开泡面桶的盖子,宿舍门又被推开了。
他转头一看:“你不是有事儿吗?”
濮颂秋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泡面:“改时间了,吃饭去吧。”
焦望雨笑了,放下泡面桶拿着饭卡跟钥匙就和濮颂秋出门了。
往外走的时候,焦望雨说:“我刚还郁闷呢,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人约,就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心都碎了。”
濮颂秋安静地听着,没有多言。
焦望雨转头,看了看他。
“怎么了?”濮颂秋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虽然焦望雨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但并不至于迟钝到察觉不出身边人情绪的变化。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焦望雨说,“刚才聊完高鹤你兴致就不高。”
他其实是想继续开玩笑的,但又觉得濮颂秋这人活得太认真死板,不太适合开玩笑。
“我是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那方面的纠葛。”焦望雨说,“不过,我跟她真没什么联系,你要是介意,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焦望雨彻底误会了,尽管濮颂秋表示自己没有喜欢的人,但说归说,两人聊完高鹤之后濮颂秋的反应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在意。
濮颂秋也听出来他误会了,误会就误会吧,懒得解释了。
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最有力的解释偏偏不能说出口。
两个人在食堂吃了午饭,磨磨蹭蹭混到一点钟,直接去体育馆领取军训服。
他们过去的时候人还不太多,排队没一会儿就领完了。
像这种批量发放的军训服尺码分配相当随意,超过一米八的男生都是最大号,焦望雨一米八一,人又瘦,领到衣服之后拿着去了一边,打开在身前比了比。
“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个侏儒。”焦望雨双手掐着裤腰,把那肥肥大大的裤子在身前比划了一下,“我以为我腿挺长的。”
军训服做得大,他“啧”了一声,看向了濮颂秋。
“回去试试吧,”濮颂秋说,“实在太长可以自己改一下。”
焦望雨笑了:“我估计今天改裤腿那老板得发财。”
重新叠好衣服,焦望雨跟着濮颂秋回了宿舍。
他们回去的时候,程尔跟简绍都还没回来。
一进屋,两人就都套上衣服试了一下,濮颂秋穿着刚好,但焦望雨的裤子确实长了一点点。
“我没比你矮多少啊,”焦望雨有点儿不高兴,“你现在多高了?”
“不知道,”濮颂秋说,“高考前体检是一八五。”
“现在肯定不止,”焦望雨说,“为什么我不长个儿了?”
他站在镜子前面,手抓着肥了好多的裤腰:“待会儿还得去买一条腰带。”
他低头看裤腿:“我引以为傲的长腿就这么被羞辱了。”
濮颂秋看着他在镜子前抱怨,竟然没忍住笑了。
“你腿挺长的,”濮颂秋说,“是裤子的问题。”
“谢了,你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焦望雨扭头看了一眼濮颂秋,觉得他穿这身衣服特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