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诺重问道。
医生抚了抚镜框：有醒过来的迹象，但还是需要些契机，比如外部的刺激。您要不试着和他说说话，多提一些可以刺激到你哥哥大脑神经的事情。
诺重点头：好，谢谢您了。
两人走进病房，床上躺着一个睡颜安详的男生，虽双目紧阖，却难遮俊朗如玉。
窗帘微掩，此刻夜空繁星万点，要不是他身上和口鼻插着的医疗器械，大概都会以为男生只是熟睡了。
诺重和齐晗坐在床边，前者静静看了一会儿诺歌，侧过头去问齐晗：你觉得我说我出柜了能不能刺激到我哥？
哥，他握着诺歌的手，一脸认真道：我出柜了。把你弟媳妇儿也带来了。
诺歌毫无反应。
诺重自己先笑出来，轻叹着摇了摇头：看来不太行，高中起我哥就知道我性取向不太正常了。
齐晗看了一会儿他未来的哥哥，试探着开口，语气有些凶：哥，你弟弟其实是被压的那个。
诺重微微张大眼，惊讶，实在没想到齐晗居然会这么说。
我......他惊异地问齐晗：我看起来就很像上面的那个吗？
话出口他才发觉不对劲，估计自己是唯一一个争着做0的人了，赶紧改口：不是，我意思，没错，你诺神就是上面那个。
齐晗看着诺重拼命否认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脑袋抵在诺重肩上，喉咙发出低沉细碎的笑声。
诺重看着齐晗终于在慢慢恢复之前开朗自在的性格，忽的心底就一阵暖流，刚想腾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脑袋，突然指尖传来触感，诺歌右手的食指颤动了一下。
哥！诺重惊喜地瞪大眼，紧紧握着诺歌的手希望还能得到更多的回应。
齐晗也瞬间抬起脸，满怀期望看着诺歌。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诺重和齐晗以为是医生，没去管。
谁知迟迟没有人进来，齐晗和诺重对视一眼，前者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拉开了门。
楚许站在门口，已经侧过了身子抬起一只脚准备溜走，骤然被发现，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然后看到来人是齐晗，尴尬之色顿时消匿，不屑撇撇嘴，一只手插进兜里坦然和他对视。
你来干什么？齐晗沉下脸道。
你谁啊你管我？让开。
齐晗挡在门口，眼底愈发冰冷：你自己离开还是我送你出去？
楚许阴冷着脸往前逼近一步。
两人对峙之时，门里突然传来淡淡一声：进来吧。
齐晗神色微凝，迟疑了一下，挪开了脚步。
诺重胳膊撑在床边，握着诺歌的手，没回头，轻淡道：消息还挺快啊？
楚许盯着他侧脸看了半天，没说话。
哥刚才有反应了，诺重也无所谓他的不理会，继续道：有什么能刺激到他？
楚许早在门口就想好了无数这样的话，临到跟前，却说不出口了。
齐晗站在楚许身后，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诺重突然回头：齐晗，过来。
齐晗蹙眉，片刻后还是坐在了诺重身边。
病房再一次寂静了下来，医疗仪器平缓的运行声萦绕在耳侧，诺重又试着轻唤了一声：哥。
诺歌再无反应了。
诺重轻轻叹了口气，垂下眼。
他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哥，我是楚许。
楚许咬了下嘴唇，生硬道：对不起，你的车祸是我造成的。
他继续道：我找ng的人在诺重的刹车做了手脚，我是想要他的命。
病房一阵死寂，依旧只有机械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在人心上。
诺重肩膀缓缓低了下去，握起诺歌的手抵在额间，闭上了眼。
齐晗手指关节用力到有些泛白，一只手紧搂着诺重的胳膊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情绪。
哥，你不是一直支持我打电竞么，有些遗憾，你沉睡的这段时间我依然没能拿下那个世界冠军。
诺重沉默了一会儿，还攥着诺歌的手，低着头视线是床单的一片雪白。
突然，他轻笑一声：其实都怪你，你也知道妈那么爱玩成天都要爸陪她出去旅游，公司那些破事就落在了我头上......
诺重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了楚许还在身后。
抱歉......诺重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病房，所以哥你赶紧醒过来帮我好不好，今年再拿不到冠军，我真该退役了。
对，楚许的声音又缓慢响起，哥，诺重他已经被逼退役过一次了，您也知道他那么热爱电竞的一个人，退个役差点连自己命都不要了......
楚许话语骤然停住，脸色忽变苍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柜子上。
他身体有些僵硬，想逃。
砰得一声巨响让诺重抬起脸，还没回头看发生了什么，蓦然就对上了一双朦胧有些茫然的眼。
四目相对，半晌没有一点儿音。
诺歌微张开嘴，有些费力换了口气，极缓极轻道：诺重......
哥......诺重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就笑了，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欣喜：哥，是我，你醒了！
他侧头去给同样呆住的齐晗道：快，叫医生过来。
齐晗回过神，连忙应下，冲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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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诺歌的身份，大半个医院的顶级医生都赶了过来，忙忙碌碌彻彻底底检查了一番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精神状态很好，脑部没有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但还是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再下最终定论。
诺重点头，嘴角是平缓不下来的弧度：麻烦您了。
楚许什么话也没说，一直沉默地站在所有人最后面看着他们围在诺歌身边检查这检查那儿，等医生叮嘱完诺重撤出去后，还是一个人站在角落，目光有些发愣。
哥，诺重坐回了床边，给他递过温水，感觉怎么样？
诺歌慢慢抿了一口，笑笑：没什么感觉，像是睡了一觉，可能梦太长了才久久没有醒过来。
那就好，那就好......诺重接过水杯放下，紧紧握住了诺歌的手。
楚许也回来了，诺歌侧过头，朝他温和地笑笑。
后者身形一僵，张了张嘴半天只发出一声嗯。
然而诺歌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般，目光又落到了齐晗身上，试探着问：这是......齐晗吗？
齐晗连连点头。
诺歌自责一笑：抱歉，许久未见了，你变化挺大，我都有些认不出了。
嗯？什么变化？诺重有些好奇。
诺歌慢慢开口：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变了很多。先前好像总是带着刺，时刻准备反击报复一样，现在......怎么说，更温柔了。
想了想，他改道：温柔这个词好像不大对，就是感觉，他......愿意去拥抱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