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得要命的人,却在此刻不假思索地勇敢了一把。
不行。聂芷言未经思考便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兰姨说她会劝你。胆子一旦肥起来,就瘦不回了。
聂芷言紧锁了眉,扣在腿上的手机,突如其来振动一下。来自肖邶的短信:聂法医,你怎么不接电话?搞定了吗?
她把肖邶给忘了,上车习惯性开静音然后睡觉
女人匆匆忙忙回复,文字中充满着歉意:肖检,不好意思,我已经在同事的车上,这下是真的要出现场。
原本聂芷言和肖邶商量好,假装接通她打来的电话,便可以找借口提前离开,哪知好的不灵坏的灵。
回完短信,女人早把方才突然烦躁的原因抛诸脑后,她发呆一般凝望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舌尖轻轻添着沾在薄唇上的酸奶渍,再微微一抿,一言未发。
而万桐自觉地当她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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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岷江码头位于滨南市最东面,万桐和聂芷言到达现场的时候,整个码头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吕栋栋见他们跨进警戒线,递来两件勘查服和两个口罩。
怎么样?
头部,右腿,左手掌缺失,尸体腐败严重,呈巨人观。吕栋栋边走边说,又补充一句,小万警官别走太近,很多警员都受不了。
万桐抬眼望去,三四名警察站在岸边互相拍着背,应该是刚呕吐过。
天气大,只捞上来一个多小时,苍蝇都赶不走。
聂芷言长腿迈得快,已经走近尸体,痕检人员和打捞队准备出发,都希望找到剩余的尸块,能有更多线索。
胸部钝器伤,具体死亡原因需要解剖,砍去的部位估计有能够确定死者身份的标志,蓄意谋杀可能性大。女人观察着尸袋里的躯体,已经高度腐败,全身软组织充斥腐败气体,表面肿大,胸腹隆起,腹壁紧胀,余下的肢体增粗,肌肉呈气肿状。皮肤污绿色,静脉网多见,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右手掌和左脚的皮肤大概可以轻易脱落。典型的腐败巨人观现象,苍蝇在黑洞洞的缺口部位四处乱窜着,没有血可流,只有淌着的尸水,和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味。
带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搜寻的东西。聂芷言蹙着眉,纵使戴着口罩,头也被熏得犯晕。从业五年来,第一次遇到巨人观尸体,对她而言,是极大的挑战。
几艘渔船上,聂芷兰、褚涛和万桐以及其他民警询问附近渔民,正做着笔录,围观的人见尸体被搬上车,也渐渐散去。聂芷言坐在刑事勘查车上,趁等他们的空隙,喝完半瓶水缓过劲,闭着眼小憩。
女人睡得并不熟,没过去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在拍她肩膀,疲惫地睁开双眸,万桐璀然的笑脸近在眼前。
言姨,走啦,坐我的车,其他人还有一会儿,兰姨让我先送你回去,尸体应该已经运到鉴定中心了。
她若无其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问道:你兰姨呢?
在船上,大概半个小时,她自己回。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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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案子比较棘手,经过会议研究,解剖以聂芷言为主,另外两位法医辅助。四楼腐败解剖室,尸体平躺在上面,三名法医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护口罩和护目镜进入。
无影灯下,他们一刻不停地工作,尸体的恶臭味越来越浓,切开皮肤,尸水飞溅而起,散到聂芷言对面另一位法医的口罩上,以及面部没有遮住的地方。
聂科长,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没事,去吧。男法医因为犯恶心,扭曲了表情,弯着背,脱下防护服和口罩扔进污物处理桶,夺门而去。
死者,女性,年龄32岁左右,死亡时间根据尸体农场里的蛹和腐化程度推测,至少在10天以前,15天以内。从盆骨状态和宫颈口外形判断无生育史,死亡原因,胸前钝器伤,伤口长5厘米,直插内脏,一刀致命,凶器应该是类似剔骨刀之类比较锋利的刀具。
她戴着手套的手抬起颈部:残缺的伤处,刀口很齐,最多四刀就切断,说明凶手力气大,从手法看,平时应该从事厨师或者屠宰工作。
死者身上其他伤口都是死后造成,比如鱼群咬噬的小伤口,最为恶劣的是聂芷言抬眸,目光变得晦涩深沉,从阴/道口收缩情况可以推定,她死后遭凶手性/侵。吕栋栋立在解剖台左侧记录,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略微颤抖的声音中,听出少见的愤怒。
初步鉴定结果只有这些,因为是死后遭性/侵,抛尸潮湿的地方,凶手在她身上留下的罪证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她锁骨下方,接近胸部的位置有一团红色胎记,我们可能连死者的身份都难以确定。
老大,性/侵留下的精/液有没有可能检测出?
聂芷言摇头:很难,只能说试试吧。
第18章
chapter 17
这天夜晚漫长得像钟面上的秒针,看似步履匆匆,不停地转动,实则时针只移动不到一格,连cctv电视台焦点访谈都还未播出。滨南市刑侦支队的办公室一片悄然无息,偶尔噼噼啪啪几下键盘敲击声才能打破寂静。
尸检报告出来后,经过短暂的会议,聂芷兰对侦查工作做出初步部署。马昭有另一个案子需要跟进,这个案子便由她主要负责。安排下去,万桐和褚涛依旧从失踪人口入手,确定死者身份是重中之重的第一步。
小万。原本紧盯着电脑的褚涛突然回头,身后陷入沉思的万桐被他冷不丁这遭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稳了稳心神道:怎么?
看你心不在焉的,去拿个报告回来就成了这样。
一个小时前,以为早已习惯尸体解剖的万桐自告奋勇溜进鉴定中心四楼的腐败解剖室。看着全副武装的聂芷言先是奇怪,屏气凝神走近,视线下移,五秒后捂着嘴奔出房间,把中午和晚上吃的饭全呕了出来。
涛哥,你去试试,保准和我一样。听吕栋栋说,他老大今晚也恶心得没吃下饭。
褚涛大喇喇地起身,在她身边坐下:那下次我去,对了,正事要紧,符合死者性别、年龄、身高的失踪人口只有8名,要不然先打电话筛选?
行。
沉寂的办公室终于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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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定中心二楼的检验室,身穿白大褂的法医们忙碌着。他们桌前摆放各色各样的仪器,手里握着试管,一次又一次反复实验。
聂科,死者凝固的血液中检测出含有苯二氮卓类。窗户旁的法医王扬推了一把桌子,转椅向后,靠近正在做组织分离的聂芷言。
知道了,栋栋,记录下来。女人头也没回,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吕栋栋敲击键盘的手飞速度飞快,嘴也没闲着:这样看来,凶手应该先让死者服下安眠药,陷入沉睡,再用凶器直接刺入她心脏致死,最后
合理推证,聂科,我觉得小吕可以申请去刑侦支队干活,那边正好缺人。王扬喝下一口左侧茶杯里的水,为缓和异常沉闷的气氛,打趣吕栋栋。
栋栋明天写申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