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堂位于闹中取静的地段,原先是沈家一个闲置的老四合院,后来经过翻修,成了现在沈致在都城独居的处所。
一路上他不时通过倒视镜观察着谢钱浅,她偶尔眉头会稍微皱一下,大多数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或在思索着什么。
车子刚开到一间堂的大院前,门口已然停了一辆suv,看见沈致的车到了,suv上的男人也赶紧下了车大步朝沈致走去问道:“你受伤了?”
沈致带上车门对他说:“不是我,进去说。”
与此同时,谢钱浅也下了车,正环顾着这个布置单调禅意的院落,灰砖白墙,干净素雅,但是她并不喜欢。
木子女士从前说过,院子是通往一个家庭的窗户,无论布置得曲径通幽 、亭台楼榭、奇花异草,都应该有温度,所以她画中的园景总是四季分明,春日繁花似锦,夏日绿树成荫,秋日金风玉露,冬日寒木春华。
可这里硕大的院落,却让人感觉无比清冷,寂寥。
沈致回头,见她还站在院子中,对她说:“进来吧。”
谢钱浅才收回目光,一进屋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入眼的是一个中厅,房梁很高,有种空洞的感觉,周围全是深色的陈设,就连沙发茶几地板都是深木色的古典风格,细致考究,没有任何人间烟火的气息。
《聊斋》要是想翻拍,这里都不用重新布置的,直接就能开机。
就在谢钱浅打量四周的时候,沈致对蒋医生说:“你去准备。”
那个男人应了一声就拿着箱子去到一边,沈致则把谢钱浅带到了侧面一个偏房,这间屋子像是个书房,有一组深色皮质沙发,还有一面很大的书柜,和一张深木色书桌。
一进来,沈致便立于屋中对她说:“脱吧。”
“嗯?”
谢钱浅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他说:“给我看看伤到哪了?”
她微怔了下:“你怎么知道?”
沈致朝她走近几步,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垂眸看她:“不管你以前在沈家其他人面前是怎么样的?在我面前不需要硬撑,拉开我看看位置。”
谢钱浅紧了紧唇,没有动,她只穿了一件拉链式的白色连帽运动短袖,拉开,里面只有一件运动背心,她虽然不认为沈致会对她感兴趣,但他到底是个男人。
沈致见她不动,黑沉的眼眸流转之间继而说道:“外面那位是我的私人医生,在他进来之前我想确定一下你受伤的位置。”
谢钱浅攥着拉链头,沈致的语气仿若与生俱来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容置喙。
谢钱浅将拉链拉到胸口上面,浅色运动背心上已经印出了点点血渍,她不用说沈致已经看出来受伤的位置。
他清淡的眉宇间拧起几道,伤口在她锁骨下方约莫两寸,血点不是很明显,但肯定是有异物陷进了她的肉中,且位置有些敏感。
他抬手摩挲了下指尖,沉思片刻,对她说:“外衣脱掉,躺在沙发上。”
说完他便出去了,然后拨通了顾淼的电话,开口道:“咳,你待会过来的路上去买件女士内衣。”
顾淼还在会场内,听见沈致的话,下巴差点要掉下来,瞪着双眼有些结巴地问:“谁穿啊?”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顾淼又试探地问:“那,买多大的?”
沈致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女的,他也从来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直到这时他才忽然发觉这还真是件闹心的事。
他轻描淡写地说:“你看着办。”然后便挂了电话。
顾淼在会场内拿着手机两眼发愣,顾磊抱着胸在一边看着他的表情,奇怪道:“沈哥跟你说什么了?跟见了鬼一样。”
顾淼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老大让我去买女士内衣。”
“……”顾磊同款见鬼表情。
另一边蒋医生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全部放在一个托盘内走了出来问道:“人在哪?”
沈致眼眸深而静,对他说:“伤口不大,我来吧。”
蒋医生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提醒道:“她是女的。”
沈致紧了下牙根:“我知道。”
蒋医生看着托盘里尖锐的镊子和手术刀,脸色紧绷:“万一你控制不住,她会很危险。”
沈致稍许沉默,神色倒是很缓和地开了口:“我不会伤到她。”
蒋医生还预再劝,沈致已经沉声道:“我试试吧,不行再叫你。”
说完沈致从蒋医生手中接过托盘,转身之际,蒋医生依然不放心地说:“你要是感觉不适,一定要立马出来,或者保险起见我干脆跟你一起进去吧?”
“不用。”沈致回头扫了他一眼,加了一句:“不方便。”
说完便推门而入,蒋医生怔怔地站在门外,一脸焦虑的神色,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