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这么晚有事吗?庄栖往他身后看了看,我爸妈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你爸爸妈妈今天不回来了,他们担心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让我来接你。大伯对他伸出手,跟大伯走吧。
庄栖后退一步,警惕道:他们留了字条,说会回来的,真有事也应该先给我打电话才对。你不是大伯吧,你是谁?
门外的大伯发出阴恻恻的笑,脸像蜡油一样开始融化,很快变成了一脸络腮胡子的陌生人。他把庄栖抓到手里,钢丝球似的胡子在庄栖白嫩的脸上蹭着:嘿嘿嘿,这小孩白白净净的,带走一定能卖很多钱。
庄栖不断挣扎,悬空的双腿踏了个空,一下惊醒了。
他茫然睁着眼,脸上还残留几分惊魂未定,散发着白光的顶灯在他眼里模糊成一团,梦境和现实的交错,让他一时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
脸颊上那被钢丝球蹭过的触感,倒是真实得可怕。
庄栖迟钝地转过头,看到一团带花纹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扭来扭去。
什么鬼?
他拍手一拍,那东西总算消停了,又有什么东西转了过来,上面两个圆圆的纽扣,对着他忽明忽暗。
庄栖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一觉都快睡得精神错乱了,他摸过枕头边的眼镜戴上,一张狗啃过的猫脸,正与他面面相视。
你好了吗?庄栖摸了摸阮静时的鼻子,发现又是冰冰凉的触感,看来是好了。
可是你病了。
阮静时想为他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现在连个体温计都找不到。
庄栖很快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他大概是习惯了生病自己照顾自己,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只是,今天身边多了只傻乎乎的猫,那种一个人的感觉淡去不少,面对身边多出的活物,他忍不住想去招惹一下。
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了。庄栖戳着阮静时还算柔软的肚皮,数落它,忘恩负义的混蛋,我照顾你,喂你吃药,还抱你睡觉,你居然把感冒传染给我自己倒是好得挺利索。
不是我传染给你的。
阮静时瞪圆了眼,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好像没有辩解的资格,追根究底,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在他这里,他不跑出去,不开这个门,今天谁也病不了。
阮静时端坐在庄栖面前,小脑袋低垂着,浑身散发着我知道错了的气息,认错态度很是端正。
庄栖笑了,眼角一弯,极其好看。他又戳了戳阮静时屁股,说:养你有什么用,不会洗碗,不会扫地,不会画画,只会吃。
阮静时瞪了他一眼,说话不能好好说么,非要摸这种地方,猫科动物不管大型小型,屁股都是摸不得的。
我会得倒是多,就怕你看到一只猫在房间里扫地,还画画,吓出毛病来哦。
庄栖戳上瘾了:去,给我把手机拿来。
阮静时特别无奈地看着他,然后颠颠跑过去拿手机。
手机放在庄栖摆电脑的折叠桌上,阮静时对着手机沉默了几秒,考虑自己该用哪种方式给他拿过去。
想起庄栖说过不让他乱叼东西,阮静时用两只前爪夹住手机,跟作揖似的快速走了回来。
庄栖看愣了,直到手机到了手边,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接受能力向来很强,转眼又跟没事人一样,拿起手机准备拨号。
还行,庄栖夸了阮静时一句,傻得不算彻底。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阮静时白了他一眼,尾尖却忍不住开心晃了起来。
第13章
七哥你也太能耐了,照顾个猫,还把自己照顾倒了。你说你生病的事,上赶着凑什么成双成对。钱不尽自从进了屋,嘴里就没消停。
他把折叠桌上的电脑等杂物收拾到一边,摆上在公司附近买来的病号餐,看到那个别致的奶瓶,笑得不行: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喝了奶瓶里的水,才传染上猫感冒的。
庄栖懒得回答这种无聊问题,给钱不尽转完钱,爬到床尾,捧起粥碗慢慢喝。
阮静时一天没吃东西,这会也有点饿了。他端端正正坐在床下,面前摆着一份淡而无味的健康餐,胡须吃得一翘一翘。
庄栖为图收拾起来方便,每次阮静时吃饭的时候,都会在地上给他铺一层餐巾,搞得像野餐。
对他这种行为,阮静时表示很满意。
最不讲究的钱不尽拿着小马扎坐在他们对面,快餐盒用纸巾垫着放在膝盖上,吃饭也堵不上他的嘴:今天你没在,那个二了吧唧的有钱少爷又来了,说找你看什么照片。
阮静时感兴趣抬头。
有钱少爷,富二代吗?
找庄栖干什么,还带照片。
想到一种可能,阮静时震惊看向庄栖,没想到庄栖也在看他,目光还格外坦然,就像在肯定他内心的猜测。
不会吧??
阮静时僵硬转回头,鱼肉叼在嘴边好半天,忘了咽下去。
不会真是相亲吧!?
庄栖吃饭不说话,钱不尽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这会话题已经转到想约财务小妹妹周末去看电影了,留阮静时一只猫不上不下难受着。
这感觉,就跟有人在你耳边说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结果你等了半天,那人只是神神秘秘笑着,什么也不肯说。
太难受了。
阮静时一推面前的餐盒,突然就没胃口了。
钱不尽注意到它这边的动静,一看餐盒里还剩那么多没吃完,心疼得脸庞微微扭曲:你吃啊猫祖宗,这一份套餐可贵了,够你木西哥哥买五碗菜粥,快吃,别浪费。
庄栖是真没什么胃口,粥喝了四分之一,扣上盖子不吃了:吃不完放冰箱,明天热一热,不算浪费。
钱不尽把药给了拿来,庄栖吃了药,贴上退烧贴,想到阮二少这个麻烦,他短暂思考后说:明天你帮我留意着,看那个二少爷什么时候来,我上去找他。
钱不尽和阮静时都愣住了:你还真要去找他啊喵?
那声喵是阮静时的,表达了对钱不尽的肯定,问得太好了。
庄栖想了想,还是点头:去吧,白吃他一顿饭,给他点面子。
想到那顿味道还凑合的饭,钱不尽充分体会到什么叫吃人的嘴短。
把两个病号安顿好,他没有留着继续打扰,临走前顺手把垃圾带上,叮嘱庄栖要多喝热水。
庄栖挣扎着爬起来刷了个牙,才重新躺回床上。
发烧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特别是低烧,浑身的肌肉和关节里,像是住进一群勤劳小铁匠,不停敲敲打打,好烦。
他就在敲打的频率中,自我催眠着睡着了。
阮静时等了一会,轻手轻脚跳上床,坐到庄栖枕边,低头凝视他。
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呢?
他在心中无声念叨。
一个富二代,一个有钱的富二代,那能是真心的吗?家里个个有皇位要继承,等把你骗到手,吃干抹净,翻脸就不认人了。
不许去。
听到没有?不许去。
不反对你和男的谈恋爱,你找个正经的。家世要清白,为人要正直,那种带着照片相亲的富二代,一听就很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