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再一想到阿愿跟不知道是谁的野男人居然已经
心痛胸闷之感继续袭来,龙彦昭只觉得眼前一黑。
来找顾景愿之前,他提前设想的诸多情况中也不是没有这一条。
但真要面对这样的事实时,却根本无法面对。
不能想象。
也不敢去想。
因为只要稍一去想,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想象他就要嫉妒得发了疯。
是真的嫉妒。
嫉妒到恨不得毁了这天下
嫉妒得如斯如狂间,龙彦昭干脆别开了眼。
顾景愿的脚步定住。
阿愿方才是因为中了毒。暼开视线的龙彦昭试图反驳,我们只是在解毒。
解毒顾景愿薄唇微张,声音淡漠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又蓦地笑了。
他笑起来时比春日里大片绽放的桃花还要艳丽,声音犹如翠鸟轻啼。
他说: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就是我。
他微微闭眼,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却又难以形容,只能说无悲无喜。
顾景愿说:我拒绝不了你,也自然拒绝不了别人。还没看清楚么?这就是我。
龙彦昭闻言,视线又猛地转回来,正落在他脸上。
整个房间都有凌虐暴躁的气息萦绕。
他亦向前行了一步,不受控制地抬手扳住顾景愿的肩膀,摇晃着他:顾景愿,你非要这样气朕么?!朕不信,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
任凭他如何摇晃,如何再说,顾景愿都不回话。
龙彦昭气极,眼里已是通红一片。
虽说谁都可以,那又是什么人能让你给他生孩子?!你以前说喜欢杨晋,朕才放你离开,朕才不逼迫于你!原来都是在骗朕么?顾景愿!你回答朕!
吼完这一通,他又毫无预兆地蓦地松开顾景愿。
而后竟然连门都不走,直接翻窗而出!
房间里仅剩下一个人。
削瘦的身影单薄地立在烛光里,顾景愿的面色开始泛白。
他于原地站了半晌。
直到外面再无半点动静,那个人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过后,他还是在原地上呆立了半天。
最后才绕去了屏风后头,缓缓将最后的衣裳剥落。
他脚步还是有些虚浮,站不住,单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做了好久。
浴桶中的水的确不知晾了多久,已经凉了。
这么晚了,也懒得再叫人备水,顾景愿直接迈步,坐进了桶中。
八月的江南并不冷。
即便是夜晚。
但全身猛地浸在冷水之中还是会极不适应。
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排斥着那凉水。
顾景愿坐入其中,却一无所觉。
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儿,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依旧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唇。
走了就好。
走了就好。
他不住地对自己说。
冷水环绕着,凉气逐渐袭来,顾景愿又开始觉得有些冷。
他重新抬起头来,一瞬间表情茫然过后,开始给自己擦身。
他可以失神,但不可能病倒。
晟儿还小。
外面形势又那样严峻。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顾景愿的动作有些发颤,这一晚上他已经用尽了力气。
而就在这时,哐的一声门响,有人将他房屋的大门推开。
隔着屏风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顾景愿下意识地觉得是晟儿的仇家找过来了,一瞬间起身穿衣,待旋身翻出桶外之时
龙彦昭的身影又出现在他前面。
所有动作顿住,顾景愿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他冲他眨了眨眼。
有些不确定对方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但龙彦昭已经不满地看向了他,看他湿涝涝的身体和头发,看他身后的浴桶更加不满道:阿愿怎洗上冷水浴了,快让一让,朕给你添水。
龙彦昭的手里,果然拎着两个大木桶,里面盛装着热水,还冒着氤氤的热气
顾景愿整个人还愣着,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提来两桶水的皇上:你哪弄来的水。
从你们厨房拎的阿愿这儿不是开客栈的吗?朕琢磨着总该有热水的。
龙彦昭人高马大,身形健硕。常年坚持习武和这一段时间的沙场磨砺让他可以很轻松地提两桶水过来,也可以很轻松地将热水倒入浴桶中。
但即便是少时在北部、最艰难的那段时期,他大概也没有做过为人兑洗澡水的活儿,所以试水温的时候看上去又极笨拙。
笨拙,却细心。
他就那般一次一次,用手掌丈量着温度,进而添置热水。
等一切弄好,见顾景愿还呆立在一旁赤着脚,龙彦昭猛一皱眉,又不由分说地将人捞起,放置在桶里。
身体重新被热水萦绕,顾景愿不习惯。
他也皱眉:我已经洗完了。
那便再泡一泡,当心感冒。龙彦昭并不为所动。
他看了看那水,依旧清澈不见一丝浑浊,不禁挑了挑眉:再说阿愿真的洗好了?你后面也清理了?
顾景愿说不出话,下意识便埋下头去。
他在这方面始终面皮很薄。
无论他强迫自己说的话再怎么露骨,但本质上,顾景愿是排斥当面说这些的。
但他虽埋下了头,那已经蔓延到耳朵根部的红晕还是出卖了他。
他皮肤极尽白皙细腻,方才又洗了冷水浴,整个人便变得更白了,只恨不得散发出月华一般的冷质光芒。
也正因如此,他发红的耳朵才分外惹眼,几乎瞬间便被龙彦昭捕捉到。
这似乎极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大宜天子。
龙彦昭再次失笑:要不朕来帮你?
哗啦,顾景愿作势便要从水中起身。
龙彦昭只好说:好好好,不逗你,你再泡一下再出来。
方才他将顾景愿放入浴桶中的时候太着急,没有考虑那么多,也忘记将他身上披着的薄衣取下来了。
这会儿顾景愿即便是泡澡也还裹着一件白色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