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珏听到秦妙言说穆晴岚丑,心里不高兴。
口舌之争霍珏原本是根本懒得争的,但是这次他的口舌竟然不受他控制,擅自开口道:“比不得谷主,将好好一个要结为道侣的小郎君当成猪狗一样控制。”
霍珏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听链子的哗啦声。得益于穆晴岚总是嘴上想被霍珏囚禁,变着花样荼毒霍珏的耳朵,霍珏知道囚禁要用链子栓,动起来哗啦啦地响,说是什么情趣。
因此霍珏能轻易猜出,秦妙言口中的这位小郎君,怕根本不是自愿的。
霍珏这话也夹枪带棒——你都要跟人家结为道侣,还待人如猪如狗,那你又是什么?
秦妙言最熟悉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瞬间就听明白了,她愣了一下,并没有生气。
当今天下,能这样当面指着她鼻子说她不是的人,怕是拢共也没几个。
冥星海倒置死了太多人了,死的秦妙言都觉得世间无旧识,寂寞得紧。当初霍珏对付魔神万俟修灵府破碎,但那一手重剑的千钧之力,那剑宗翘楚的霜雪之姿,秦妙言至今记忆犹新。
那时候秦妙言还未坐上无间地至尊之位,自认和那时的霍珏对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剑修这个东西,剑术就算是没有灵力辅助,也一样是武力最强的道。
因此秦妙言虽说和霍珏没什么交情,却总有种昔日故友一般的惺惺相惜。对他的冒犯也就丝毫不生气,还有种被老友贬损的乐趣。
“你这木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牙尖嘴利?”秦妙言带着笑意说,“还挺维护你的小美人。这就是你哄法器里面那小美人为你卖命的方式?”
霍珏微微皱眉。
秦妙言话锋又一转说:“放心吧,待我寻到雪原骊鹿,给我的小郎君吃了,他自然就愿意跟我结为道侣恩恩爱爱了。”
霍珏眉头皱得更紧,他知道雪原骊鹿生在雪原食雪莲而生,不光是大补,肉还有令人忘忧的作用。
这个忘忧可并非是忘记忧愁,而是能忘记一些经历过的事情。若是再有人刻意引导,是能够改变人的记忆的。
这秦妙言,怕是做了对不起这位小郎君的事情,想让他忘了。
这手段实在是卑鄙。霍珏不赞同,可是他现在自顾不暇,又怎么去管旁人?
秦妙言说,“你这门派如今长老叛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只虾兵蟹将,要我说就直接闭派算了。”
霍珏面色又是一沉。
秦妙言见他的样子撇嘴,“行吧,你非要硬抗,那便扛。不过如今对重生池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想要吞并天元剑派占据灵山的也不知凡几。我在山中呆不久,猎到骊鹿我就走,我要举办道侣大典,不可能总来给你解燃眉之急,你好自为之。”
这话不客气,秦妙言自打上山来,就没有一句话说得客气。
但是她说得再难听,也是实话。而且在北松山这种状况之下,她还愿意对昔日无甚交情的人施以援手,实在是难得。
她这个人在霍珏看来,太矛盾了。
霍珏还是道:“我没想到秦谷主会亲自来援,天元剑派弟子们都承谷主的恩,日后若侥幸渡过难关,他日谷主有难,必将倾尽全力。”
“你可盼我点好吧。”秦妙言瞪了霍珏一眼。心道这人真不会说话!
“不过我确实还有件事,要拜托秦谷主帮忙。”霍珏也不客气了,毕竟他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客气给谁看?
“什么事?你不会要我去给你灭了今日闯山夺宝的氏族吧?”
秦妙言道:“我可跟你说,今日上山的邪修,有尹荷宗分支的人。那些邪修只看灵石不看人,你要想收拾那些人你找莫泽,我没办法伸手管他门派的事情。”
“至于穆家,是和北松国皇族共进退的修仙氏族,氏族和皇族之间联姻众多,杂交的和皇族都拆解不开了。我若一刀切了,那北松国可就彻底乱了。”
霍珏不是要搅乱国家,冥星海倒置之后百废待兴,百姓再也经不起动荡了。
“自然不是。”霍珏说,“门中大阵被叛徒破坏,现如今能修补大阵的长老也都大多离山,弟子修为不济,还需要秦谷主这样的高境修士,才能助北松山重启大阵。”
饶是秦妙言这辈子什么事儿都遇见过,也愣了一愣。
感情霍珏一个求助灵鸟送到了无间谷底,不光让她退敌救命,还让她来给他们家修房顶来了?
秦妙言想要嘲讽两句,可是看了看霍珏这又残又瞎,还不知道自己维护的心爱小美人就要为他死了的惨相,把那些刻薄的话咽回去了。
他已经惨得让秦妙言身心舒畅了。
“行吧。”秦妙言好说话道,“等我闲了就去看看,给你们北松山把房顶修上。”
霍珏虽说开口了,但也是羞耻的,哪有门派封山大阵还让其他门派的人帮忙的?
他耳根有点发热,可是门中实在无人可用了。
“你走吧。”秦妙言说,“你我本也没什么旧好叙,等我猎了骊鹿,就走了。”
“谷主大善。”霍珏道。
“你可得了吧,方才还骂我是猪狗不如。”
“秦谷主,还有一事,”霍珏表情有些僵硬,正欲开口,七窍心肝的秦妙言便已经意会。
“行了,你们天元剑派的事情,我不会乱说,你那小美人,你自己看好就是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她是什么?”秦妙言问。
霍珏抿了抿唇,不想说。
秦妙言等了片刻,见他好似出恭不畅,不爱强人所难,一挥手,道:“罢了。我不好奇,你去吧。”
秦妙言操纵她的小郎君傀儡,把霍珏推到院门口,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