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轻笑一声,好好的雅致模样,因为这嘲讽的笑被破坏殆尽。
她走到男子的面前,猖狂开口道:“少掌门看不见,但我也不能欺负瞎子, 至少要让少掌门知道, 你是死在谁的手上。”
“说来你我还曾有过婚约。穆家将旁支送来应心誓,确实是我穆家做得不对, 婉然在这里向少掌门赔礼了。但少掌门既然已经五衰, 却还霸占着掌门之位和重生池这样的法器,实在不应该。”
“婉然斗胆, 请少掌门自行上路, 以全体面。”
轮椅上面的人转过头,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被白纱密密实实地遮挡,看着口出狂言的女子心里还挺惊讶。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穆家真正的大小姐,穆婉然。
她和妖物厮混久了,现在看来是彻底疯了,竟然亲自上山来抢夺法器。
穆晴岚幻化成霍珏的模样,不动不言地坐在轮椅上。袍袖之中,手指一下一下,慢慢敲着。
雪原的松灵已经被穆晴岚召到了这雪松院的地下,只等她一个指令,便全部都会破地而出——同困住修律院的弟子一样,将这些不知死活的擅闯者困在这里。
但是穆晴岚并不急着动手,这些人突然发起攻击,连开阵都是横冲直撞,想必很赶时间。
穆晴岚想到被调虎离山的段琴轩,便知道这些人打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她能拖一时最好。霍珏被护送进入禁地,也需要时间重新布置阵法。
“少掌门,我劝你识时务。”穆婉然很心急,见霍珏像个木头,语调之中带上了些火气。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山下那些人拖延不了多久。
她本来是想着等北松山寻回重生莲,再夺法器重生池,但是现在她等不了了。她需要一个等同灵脉的法器,来温养苍伶的身体。
苍伶的鱼尾鳞片之下,开始溃烂流脓,再发展下去,他肯定坚持不到她设法取到重生莲,为他重塑身体。
穆婉然想到苍伶,看着霍珏的神色一厉。
这位剑修同她定亲多年,但是穆婉然对他毫无好感,她不喜欢一个冰雕一样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道侣。她心有所属,所爱之人可怜可爱,温柔入骨。她宁受天罚,宁染恶业,也不肯应心誓嫁他。
不过穆婉然嘴上说着送人替嫁,是穆家对不起北松山,她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愧疚,否则现在也不会在此逼杀霍珏。
穆婉然见“霍珏”还是不说话,从腰间抽出长剑,横在霍珏脖颈之上,冷声道:“少掌门,请问重生池在哪?”
“霍珏”抿了抿唇,穆晴岚天天眼珠子黏在霍珏身上,将霍珏倔强不屈的样子模仿了十成十,“你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交出重生池的。”
穆婉然也是心狠手黑,登时便将长剑狠压了一下,这是要将“霍珏”脖子直接先豁开再说!
同时穆婉然对着身后的人吼道:“傻站着干什么,进来搜!”
后面的人迅速进屋到处翻找,穆晴岚在关键的时候偏开脖子,躲开了些许力度,脖颈之上,只有一条细细血痕。
一行人全都冲进来,很快把屋子里全都找遍了。
和泽长老是懂阵法的,很快发现床头的一个柜子里,先前设了精妙的芥子空间,想来是用来存放重要东西的。
现在那里面已经空了,显然是东西拿出去了!
“或许在他身上!”和泽长老道。
穆婉然闻言看向霍珏,见他脖颈之上似乎戴着东西,立刻伸手去掀“霍珏”的衣领。
穆晴岚扮人,自然是连这种细节也没有放过,重生池确实在真的霍珏脖子上戴着呢。
穆晴岚眼疾手快抓住了穆婉然的手,本来她一直装柔弱的,突然间因为穆婉然这个动作奓毛了。
“你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爹没教过你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摸霍郎……咳,我霍珏的脖子?!”
穆晴岚扮相十成十,但是声音拿捏不好。霍珏声音能清脆如玉碎,又能缠绵似水流,穆晴岚学不来。
她一开口,声音虽然是男音,但是十分严厉尖锐,像个阴阳怪气了多年的老太监,霍珏是打死也发不出这种声音的。
穆婉然被吼得一愣,手背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不算,还给被甩开了。
她本来对霍珏的印象就极其不好,再一听霍珏这个声音,简直头皮都要掀开,她就是和这么个人有婚约?
一个要死的残废还敢这么嚣张!
她长剑一横要直接抹了“霍珏”的脖子,结果“霍珏”一抬手,袖口之中如蛇一样,钻出了一柄长剑——直接和穆婉然的长剑撞在了一起,“铮”地一声,金玉相撞,两人的四周荡开灵压。
这像一个摔杯为号的信号,众人还未来得及震惊霍珏这灵府破碎的废人,为什么有和穆婉然对剑的能力,地下便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游动起来。
“咔咔”的开裂声音不绝于耳。眨眼之间,整个屋子里无数角落,钻出了碗口粗的树藤。
带着凛冽的风雪和浓郁的松香,这些树藤钻出地面之后,迅速朝着最近的修士缠绕而上。
“这是什么东西!”
“是……树藤,天呐,雪松树藤!”
“和泽长老,长老怎么办,长老救我!”
“我知道了!是灵山发怒了,修律院的弟子就是这么被困住的!”
“啊啊啊——放开,我不打了,我要下山!”
树藤并不带任何的攻击法力,只是纯粹的树藤。是很容易被斩断,甚至是震碎成粉末的。
几个黑袍的邪修操纵着傀儡丝在这些树藤之间跳转,有人甚至试图操纵树藤。
皇族的卫兵财大气粗有法器护持,但是法器对他们这些修为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甚至有些根本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是消耗品。因此很快,他们用法器开辟出的一小块空地,便被树藤占领。
他们第一反应是跑,但是门口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虬结树藤缠绕成墙,他们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