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歌已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方才姜太医为他除了一次体内的毒,现在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他一睁眼便与南宫炽的眼神对上,他蛮不自在地挪开视线,问:“陛下怎么有空来看草民。”
南宫炽给他倒了杯茶水,递给他,道:“渴不渴,你喝点水。我想你想得紧,便丢下公务过来了。方才请了个太医来为你治病,他帮你除了身体里的蛊虫,现在你再也不会睡不好了。”
沈长歌伸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消瘦苍白的脸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打量着南宫炽,想从他身上找出些许作伪的神情来。然而没有,那人一脸的关切,倒好像是他多心了。
“陛下公务繁忙,还是先去处理国事吧。长歌不敢耽误陛下的时间。”
“无碍,无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好些没有,饿不饿,要不要我吩咐御膳房为你做些吃的。”
沈长歌虽然腹中空虚,却还是摇了摇头。
见他半天不搭话,南宫炽还是开口道:“长歌,我会查清一切还你个清白的,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不会再怀疑你了,长歌。”
沈长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努力想解释的时候,他不愿意听,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反倒要问缘由了。“陛下真想听?”
“我想听。”
“那好吧。拓跋逍我只与他见过一面,便是在班师回朝的前夕。他提出休战条件,要兵马良田,还有我。”
南宫炽瞳孔一缩,他没想到,他遮掩着的条款内容里,居然有这个。
“我没有答应。但我敬佩拓跋逍是个真汉子,便与他一同饮酒至酒醉,一觉醒来衣着完好,我便以为无事发生。想来便是在那时候他在我身上留了点小印记,留给你看。”沈长歌又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干燥的唇舌,继续道:“战略图我从来没有拿过,要仿照我的笔迹或者印章十分容易,但我没做过。再说,若是拓跋逍真想进攻周国,有了我这个活地图,还要什么战略图。”
南宫炽深以为然,他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计策,对方对他的性格太清楚,知道到什么程度才能引起他的猜忌。可叹他之前被这些东西蒙蔽了双眼,竟将黑的当做白的,白的当做黑的,导致这一切后果。
“刀我没给过他。是他在那晚上从我身上偷走的,估计那时起便想杀人然后栽赃到我身上。灵虚观的观主估计是假的,我那时候想套他的话,没套出来,你就出现了。我也不知道拓跋逍为什么会出现在冷宫,我病了,会经常昏睡很久,谁来都不会发觉。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是真是假,陛下你自己定夺吧。”
“我信你。”南宫炽斩钉截铁地道。
沈长歌却根本不在意他这句话。其实他觉得南宫炽说这些也已经晚了,他把自己推到这个地步,就算真相查出来,于他而言,也没太多作用了。
“查出来之后,若证明草民无罪,可否让草民官复原职?”
南宫炽见他主动提要求,心上一喜,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既然这样,那就请陛下现在放草民离开吧。”
南宫炽的笑意僵硬在了嘴角。
“真爽,老子受苦受难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天。”温斐表示扬眉吐气,“球,你真该看看他现在的表情,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毛球看了眼自己莫名兴奋的宿主,表示理解。
嗯嗯,间歇性狂躁症,正常正常。
“真相即将大白,可以开虐了。”温斐一槌定音。
暮色四合。
德馨郡主坐在轿子里,轿夫已经被她先行挥退了。她掀开轿帘,看了看外头,再三确认地点没错,心里忍不住焦急起来。冷情与她约好了,在此地来接应她。怎么她等了都一柱香时间了,接应的人还没出现呢。若再不来,等城门一关,可就走不了了。
正想着,从巷角突然饶出来一个穿着粗麻衣服的男子,头发用一根灰色发带绑着,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模样还挺周正。嘴里含着根野草,神态有些吊儿郎当。
等他走到面前,德馨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这时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郡主莫急,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章少秋叼着嘴里的草根,飞快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德馨郡主哪里见过这种手法,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全身僵硬无法动弹,接着便被那男人拦腰一抱,带上了另一辆马车。
章少秋把她往马车车座上一放,又踢了被绑在地上的男人一脚,这才悠哉悠哉地走出车厢去驾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