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渝在自己的肩膀上搓了一下,把落在身体上的灰抚了下去,他把裤子也直接脱了,放在旁边衣架上。
浴室里有个半身的镜子,下面搭着洗手池,向渝在镜子面前一站,这才发现自己的腹肌都有点消的意思,他并不胖,身上的肌肉大多也是做运动练的,自从到这边来,活的跟个咸鱼似的,连锻炼都疏忽了。
一,二,三,四,五,^六,向渝挨个地数了一下,直到把自己的腹肌数完,自顾自地乐了一会,这才抓了抓头发,往淋浴间里走。
直到温暖的水流包裹了全身,向渝才像是缓过神来,浑身冰凉的气息一收敛,连脑子都变得温暖了。
向渝这一夜在老宅跟坐过山车似的,他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这么大起大落过。
先是直到自己是向珺弟弟这件令人惊骇的事情。
然后就是向珺在郑丽景面前直接说实话的场景。
向渝都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记得郑丽景那恍若吞了几个鸡蛋的表情。
向渝当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觉得这世界太迷幻了,迷幻得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后来向珺被向老爷子赶着离开,想把自己留下的时候,向渝随意扯了个谎,说是自己的东西都落在沈崇家,要自己去拿,让向老爷子派车把自己送回来了。
向渝挤了一点洗发露在自己的脑袋上,随意得揉了一下,沈崇家的洗发膏特别容易起泡沫,向渝扒拉了一会就弄了一头。
他正低着头冲水,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这边水声大,听不清晰,向渝把花洒关了,喊了一声,芳姐?
不是,外面的人明显是个男生的声音,给你送衣服。
向渝头发上的泡沫还没有完全冲下来,他拿着花洒,觉得自己现在又出不去,沈崇,你自己推门进来。
这边淋浴间是磨砂门,从外面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能听见水声。
向渝终于把自己脑袋上的泡沫冲掉了,开始举着花洒往脖子上冲的时候,门锁咔地一动,能感觉到有人推门进来。
向渝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他甩了甩头发,淋浴间里全是蒸腾的雾气。
沈崇把衣服放在衣架上,并没有走,他靠着洗手池站了一会,看见向渝的影子在玻璃门上转来转去,虽然看不清楚,但结合声音,看勉强能看得推测出来现在在干什么。
例如说现在,他像是关了花洒,正在往身上抹沐浴露。
沈崇开口道,今天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向渝嗯了一下,声音挑高了,绕了一个百转千回的弯,我想起来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怕你明天找不到,就回来了。谁知道在半路下了雨,我手机还没电了,从前门那边跑过来,淋了个透心凉。
沈崇挺耐心地听他抱怨,也没有刨根问底,在那边怎么样?
沈崇知道向渝是跟着向珺去了向珺的叔叔家,不过这话他也没有跟沈宴讲,他上次听着那个电话,总觉得那些东西不太对劲。
向渝重新把花洒打开了,开始冲身上的泡沫,他扬起脖子,把手柄挂在墙上,闭着眼抬着下巴冲。
还行,他动了一下眼皮,就是那边老人吃饭挺淡的,跟没放盐似的,我一晚上都没吃什么,尽喝水了。
向渝暂时没有提起自己的身份这个问题,这东西连他自己都是刚刚知道,现在说给沈崇听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那边的老爷子看起来意志挺坚决,不太想让除了家里人的其他外人知道。
毕竟向渝翻了几下他们的家谱,上面的人就真的蛮少的,估计吃团圆饭都没有多少人,他们这一辈人还算多点,向珺还有两个妹妹,据说都在国外,都没有孩子。
向晨旭那一辈真的算的上是一脉单传了,就一个独苗。
向渝刚冲完,踩了一下脚底下的水,水在淋浴间的角落打了个旋儿,然后流到下面的管道里去。
沈崇在外面道,要吃点别的吗?
向渝这个澡算是洗完了,他刚想打开玻璃门出去,这才意识到沈崇还站在外面,衣服还在沈崇的手上,他在这边光溜溜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可就尴尬了。
但沈崇还在外面讲话,向渝又问了一句,想着把他支走,现在吗?
他想了想,你跟芳姐说我想吃面条。
现在估计也做不了什么饭了,直接吃碗面条算了,更简单点,一会找袋儿方便面也行。
向渝又接着说,下袋方便面也行,芳姐要是睡了,我待会自己下。
外面的沈崇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要出来,他听完这话就嗯了一声,衣服挂在衣架上了。
向渝忙道,好的。您慢走。小的不送了。
向渝隐约之间听见沈崇笑了一声,但这声音不是很清晰,很快就没了,让人恍惚沈崇到底是笑还是没笑,不过沈崇说完话就出了门,顺便还贴心地帮他把门关上了。
向渝光着身子从淋浴间出来,外面凉冰冰的,跟刚才淋浴间的温度来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向渝打了个寒战。
他快速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两只胳膊一伸,就把睡衣套在身上了。
沈崇应该是没察觉出什么,向渝一边穿衣服一边想,这事儿说给谁谁也不信啊,一个晚上直接升级,这比游戏氪金都要迅速,人家这是升等级,他倒是好,直接把辈分都给升上了。
要是再学校这群人里一算,他比他们都大了整整一个辈分,任谁都要叫自己叔叔。
向渝一想,沈崇叫向珺叔叔,估计也要叫自己叔叔。
向渝想着沈崇叫自己叔叔的场面,把自己给想乐了,嘴角半天都压不下去,直到他下了楼,看见芳姐在吃饭的桌子边坐着,瞪着一只碗,跟个被雷劈了个木头一样。
向渝不知道芳姐怎么是这个表情,不就是下碗面条吗?
向渝挺纳闷,等他走近一看,才发现碗里全是黄澄澄的液体,里面的渣和浮沫全被撩干净了,但碗底下还沉着一大块姜。
向渝顿时脸就皱起来了,他一瞬间往后转,想重新回楼上去,但是芳姐眼尖,一看见他就喊了起来,小渝少爷,回来把姜汤喝了。
于是向渝又苦着脸坐了回来,他头发还没吹干,只是用毛巾潦草地擦了一下,发根还在往下面滴水。
您怎么熬姜汤啊?向渝看着这颜色就不太想喝,他喝过他妈煮的姜汤,都带着一股子辣味,向渝形容不上来那个味道,反正是不太好喝,不是下面条吗?
下面条,芳姐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点忧愁,我没下。
没下倒是没什么。
向渝觉得自己挺好养活,方便面也行,家里有方便面吗,我再磕两个鸡蛋。我自己会弄。
芳姐转过脸看着他,我是没下,少爷现在在厨房。
沈崇?向渝愣了一下,话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他会做饭吗?
不会,芳姐摇了摇头,不过少爷找了个食谱。
向渝笑了起来,他不会把厨房给炸了吧。
芳姐被他逗笑了,哪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