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记得那天自己溢于言表的喜悦。
因为收到画展的一万元报酬。
这些钱对她算不了什么,但初感总是神圣的,人生售出的第一幅画,无论金额高低,它的价值都无可替代。
所以当时,她想知道卖家的冲动很强烈,只是主办方给她的回复是对方匿名不能透露信息。
沈暮满腹兴奋无处托寻,灵魂像在上空飘来荡去怎么都找不到寄居。
但极致的惆怅后往往伴随惊喜。
当晚,她奇迹般地收到他的好友申请。
昵称是hygge.
申请备注的那句话她永远都记得。
他说。
“小朋友,画不错,如果放学后有空,解答顾客一个问题好么。”
书桌前,沈暮脊背蹭一下挺得笔直。
她丢开数学试卷,几乎秒通过。
聊天框的第一句话是对方先说的。
他没有任何多余辞藻,完全地开门见山,直接问她能否遮掉画上落款。
沈暮处于激动状态。
小哭包:嗯。
小哭包:可以。
小哭包:买了就是你的。
她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小哭包:其实。
小哭包:其实一万块贵了。
小哭包:那个程度的画展,三位数足够。
小哭包:你是不是被主办方忽悠啦?
对方当时可能有点傻眼。
对她这不打自招,就把底细尽数交代清楚的行为。
hygge啼笑皆非:换个心理素质低的就该让你退钱了。
沈暮懵了下,良心过不去。
小哭包:我可以退你……
小哭包:但我微信里钱不够,你等我周末放假,先把钱存了可以吗?
接着她啪嗒啪嗒敲着手边的计算器,将材料费和手工费进行精确计算,三分钟后得出差价。
小哭包:退你九千两百七十块。
小哭包:行吗?
她为自己的价值搬出依据。
小哭包:我的墨汁毛笔画纸都很贵的,而且工期四天,绝对没有敷衍。
小朋友太好欺负,所以对方没有当场拒绝。
hygge:没作业么。
小哭包:当然有。
hygge:认真写。
小哭包:……好吧。
往往玩的时候做什么都比写作业有意思。
安静一分钟后,沈暮又摸过手机。
边吸牛奶边敲字:数学好难,不想写。
对方反应平平:嗯。
她像是一点不突兀: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hygge:不可以。
不可以。
就不能拒绝得委婉点。
沈暮努努唇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