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见她一脸失望,笑眯眯地解释道:“姑娘,不是小店不卖,是任何铁匠铺都不敢卖!私售兵器那可是要被抓起来关进监牢的!”
薛筱筱一脸疑惑地看看两个侍卫,“是这样吗?”她有点怀疑会不会是裴无咎这个坏家伙提前安顿过了,所以铁匠铺不肯卖给她。
侍卫擦了把冷汗,“没错,大雍朝不许任何店铺私售武器,也不允许任何人持有武器,除非是官家兵将。”要是让人知道安王妃当街买兵器,恐怕会有麻烦。
看看铁匠铺里真的没有任何兵器,就连侍卫身上的剑还有长安身上的腰刀这种最常见的都没有。薛筱筱估计这个侍卫说的是真的。裴无咎是亲王,按例可以有三千到九千护卫甲士,所以府里的侍卫可以名正言顺地佩剑或者刀,平民是不行的。
“原来如此。”薛筱筱很是失望,谢过店家后离开了铁匠铺。
铁匠铺在巷子深处,薛筱筱带着丫鬟慢悠悠逛出去,两个侍卫远远跟着。
走到一半,一家后门走出来两个年轻男人,看到薛筱筱不由得眼睛一亮,再看看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三人都是娇娇弱弱的,中间这个尤其漂亮,一双杏眸眼尾微微上挑,扫上一眼能把人的心勾走。
“哎呀,这是谁家的姑娘?走累了吧?到家里来坐坐歇歇脚吧。”两个男子拦住了薛筱筱的去路。
巷子本来就窄,被这两个人大剌剌一拦,薛筱筱过不去了。
她正因为买不到想要的东西而郁闷,又遇上两个不长眼的登徒子。
“你们是眼瞎了吗?”薛筱筱匪夷所思,“你看看我这两个丫鬟头上的首饰,再看看她们身上的衣服,猜猜看,我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吗?!”
两个地痞一听,顿时清醒了。
他们就住在这里,附近的邻里都认识,没有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原本以为她们三个进了这巷子,应该是某家邻里的亲戚,想着调戏一下也无妨。
被薛筱筱这么一问,立刻意识到人家是惹不起的。
“对不住对不住,跟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地痞乖乖地让到了一边。
管住了自己的腿,管住了自己的嘴,可惜没管住自己的眼睛。
即便知道薛筱筱惹不起,两双眼睛还是没忍住,看看那云鬓花颜,看看那纤纤楚腰,再看看那玲珑娇胸,两个地痞齐齐咽了下口水。
被两双色迷迷的眼睛扫了一遍,薛筱筱大怒,飞起一脚,正正踢中了离得比较近的地痞。
地痞哀嚎一声,弓着身子,捂着胯|下,脸上的冷汗唰得就下来了。
两个赶过来的侍卫身子一僵,胯|下齐齐一凉,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
“不长眼的东西!”薛筱筱气得把以前经常听的话都顺出来了:“东华西华两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谁、谁是爹?”被踢中的地痞都疼糊涂了,顺势就问了出来。
薛筱筱朝着一旁惊呆的另外一个地痞又是一脚,这次踢中了膝盖,“你告诉他,谁是爹?!”
“您是爹!您是爹!”这个地痞显然聪明一点儿,抱着膝盖疼得只跳,嘴里还不忘应承。
“再敢调戏良家女子,把你们剁碎了喂狗!”薛筱筱放了狠话,小下巴一抬,高傲地扬长而去。
朱槿碧桃目瞪口呆,连忙追了上去,差点都顺拐了。
两个侍卫跟在后面,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个受了“胯|下之伤”的地痞,手指在佩剑的剑柄上一推,明晃晃的利刃亮出一小截,两个地痞吓得面如土色,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刚才两个侍卫离得远,他们光顾着看美人,都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两个侍卫。此时他们终于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噗通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求大人饶命!”
侍卫摇摇头:“啧,听到我们家王……夫人的命令了吧,以后再敢胡乱调戏,可是要剁碎了喂狗的!”
“听到了听到了!”两个地痞磕头不止,“小的再也不敢了!”
侍卫一人踢了一脚,追着薛筱筱去了。
两个地痞对视一眼,深感今天捡回了一命。
薛筱筱没买到想要的东西,还被两个地痞恶心了一通,更气闷了。
一路走一路买,每样东西都买五份,分给自己和朱槿、碧桃,再分给两个侍卫,一边分一边说:“你的、你的、你的,咱们都有,不给王爷!”
两个侍卫冷汗直冒,不知道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砍了。
偏偏裴无咎回来之后,还把两人叫去询问,他问得仔细,小王妃一言一行遇到什么事都要知道。
听两个侍卫说小王妃要找铁匠铺买匕首和小弩,裴无咎无奈扶额,小王妃就那天午睡时提了一次,之后再没找他要,他还以为放弃了,原来是想着自己去买。
虽然不知道小王妃为什么要匕首和小弩,但她要的这两样东西还挺讲究。
一个用来近战,出其不意可伤人。一个用来远战,小弩不需要什么技巧,稍微练习过就能命中目标,而且设计精巧的弩不需要臂力就能射中很远的目标,比弓箭要好用得多。小王妃要求的“小巧但力道足”完全适合她。
要不是知道大雍朝并无女子服兵役,他都要怀疑小王妃有丰富的对敌作战经验了。
听到侍卫讲小王妃被地痞拦下,裴无咎硬生生捏碎了茶杯。
再听到“打听打听谁是爹”,裴无咎愣了片刻,低低地笑了起来。
继而听到“咱们都有,不给王爷”,裴无咎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等回了内院,发现薛筱筱果然没有给他留任何东西。
以往她出门,总会给他带些吃食的。第一次的冰糖葫芦因为冰湃过,引得他寒毒发作,她后来都买不会化掉的,不管是什么,反正肯定会给他带。
这次却什么都没有。
知道自家小王妃还在因为匕首和小弩的事生气,裴无咎很是小心。
用过晚膳,硬是耐着性子陪她看了半天的话本子。
好在小王妃气虽气,却不会闹脾气耍性子,晚上还给抱着睡。
过了两日,被建昭帝审问过的黑衣人全都死了。
建昭帝并没有公布这些黑衣人是谁指派,但接下来的几天,先是皇后病倒凤仪宫,不能出来主持宫务,六宫事宜暂时转给魏贵妃。之后又是太子病倒东宫,不能上朝,手中差事也全都交了出去,一些转给三皇子,一些转给安王。
皇后、太子先后病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还不让人去探望。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分明是被禁足了!
看来那些黑衣人不是皇后派的就是太子派的。
众人纷纷感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连累了会试主考官,继而又影响了皇后和太子。
要只是彭筹出事倒也没什么,最多皇后丢些脸面,可偏偏派出杀手去安王府,还被安王一网打尽。售卖考题不是皇后太子的错,可豢养杀手却是他们自己做的了。
有些人坚信太子是国之储君,就算有点小波折也会安然度过,皇上绝不会废储。
也有些人本来就摇摆不定,现在皇后太子先后禁足,分明是前景堪忧,这些人开始频频接触三皇子。
三皇子裴琅一时风头无两,生辰宴宾客盈门,有请帖的自然要来,没请帖的想法子也要来凑个热闹混个眼熟。
生辰这日一大早,三皇子封王的圣旨就下了,裴琅封宁王,和安王一起成为大雍朝唯二的亲王。
既然封了王,自然要开府别居。
宁王府是早就造好了,生辰宴也是在新开的宁王府举行。
三皇子裴琅以前是住在皇宫,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建昭帝的眼皮子底下,颇有些束手束脚地不方便,现在有了自己的府邸,就像展翅高飞的雏鸟,天大地大,任我翱翔。
裴琅意气风发,龙章凤姿,一身朱红色亲王服,肩上的四爪金蠎在阳光下耀武扬威。
薛筱筱和裴无咎到的时候,裴琅亲自迎了出来,桃花眼潋滟多情,盛满笑意,道:“无咎来了。”
裴无咎拱手:“宁王殿下。”
“哈哈哈哈——”裴琅笑声爽朗,“你这么叫我还真是不习惯。今日我生辰,咱们可要不醉不归!”
裴琅推过裴无咎的轮椅,命人带薛筱筱去了内院。
裴琅尚未大婚,宁王府还没有女主人。
魏贵妃向建昭帝请了旨意,说是儿子第一次离开皇宫过生辰,放心不下,要去宁王府看看,建昭帝准了。
故而今日宁王府的内院是魏贵妃亲自坐镇。
薛筱筱进了内院,发现很多女眷已经到了。
小丫鬟引着她进了大花厅,首座上坐着雍容华贵的魏贵妃。她摇了摇绣着牡丹的团扇,笑眯眯地伸手,“哎呀安王妃来了,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薛筱筱福了一礼。今日皇后不来,裴琅没有宁王妃,在座的女眷中除了魏贵妃,她这个安王妃就是身份最高的,她自然地走到魏贵妃下首坐下。
魏贵妃歪着头打量她,“几日不见,安王妃风采更胜往昔。”
薛筱筱笑道:“贵妃娘娘才是,您一来,这满园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魏贵妃掩唇笑了起来,“本宫跟你说的是真心话,上次见你还有些消瘦,现在这小脸上有了点肉,看起来颜色更娇妍了。”
两人说着客套话,偏有不长眼地插嘴:“嘻嘻,贵妃娘娘是在说姐姐长胖了吗?”
魏贵妃脸色一僵,薛筱筱挑了下眉头,上次赏月宴见到薛姗姗已经很奇怪,没想到在宁王生辰宴上也能见到她。也不知道薛姗姗是怎么弄到请帖的,难道永成侯府要重新风光起来了?
魏贵妃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本宫跟你说,女子不能一味追求纤瘦,太瘦了脸色不好,你现在这样就很好,纤秾合度,人看起来也精神。”
薛筱筱微微一笑,“是呢,我也觉得最近精神不错,安王府的大米更养人呢。”
魏贵妃笑了起来,手里的团扇轻轻拍了拍薛筱筱的肩膀,态度亲昵,“说的对。”
薛姗姗咬着唇,面色难堪。
她本来是想“活泼有趣”地插进魏贵妃和薛筱筱的话题里,想想看,能这么随性地跟坐在最高位的两个女人说话的能有几人?大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羡慕她呢。
更别说跟她心里怀着别样的目的,满心希望魏贵妃能喜欢她,结果她插了一句,魏贵妃和薛筱筱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好像没听到似的。
周围传来隐约的嗤笑声,薛姗姗愤怒地扭头去看,却没发现是谁在笑。
倒是看到了端坐一旁的华秀桐,她今天没有穿很浅的白色,而是穿了件樱粉色绣莲花的细褶裙,脖颈修长,显得高傲优雅。
不知道是不是华秀桐在嘲笑自己,薛姗姗看了她几眼,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也知道华秀桐是华阁老的独女,就算她和华秀桐身份相当,但一个没有实权的侯府跟一个当权的内阁阁老还是差着很多的。
尤其上次魏贵妃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她跳的舞没有华秀桐有灵气,分明是更喜欢华秀桐的。
而且上次赏月宴和这次三皇子生辰华秀桐都出现了,她是不是也在觊觎宁王妃的位子?
薛姗姗难过地低着头。
姐姐做了亲王妃却不肯帮一点儿忙,上次的赏月宴和这次的生辰宴都是家里花了好多人情和银子才弄到的请帖,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表现,上次她跳了舞,似乎还不错,这次必须也得做点什么,让魏贵妃和宁王喜欢才行。
正想着,方知月来了。
薛姗姗眼睛一亮,她想到该怎么讨好魏贵妃了。
薛筱筱也看到了方知月。
太子和皇后禁足,方知月尚未嫁入东宫,没有受到影响。她本是二品大员之女,自然会收到宁王府的请帖。
不过薛筱筱没想到方知月真的会来。
太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但太子是储君,无论如何都压三皇子一头。现在三皇子封王,太子却禁足,好多观望的都投到了宁王这里,形势变得更加微妙。
薛筱筱看着方知月遥遥走来,她不疾不徐,颇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
薛筱筱心道:不愧是书中女主,就算遇到这样的事,依旧气度温雅,来到魏贵妃面前,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方知月给魏贵妃行了礼,坐到一边,朝着薛筱筱微笑示意。
薛筱筱回了个笑容,心里却警惕起来。
皇后太子被禁足起因是舞弊案,而舞弊案却是裴无咎审的。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方知月除了记恨魏贵妃和宁王,也该记恨安王和她这个安王妃。
方知月表现得如此宽和大度,绝对不是一个毫无心机的人。
“贵妃娘娘!”一个小丫鬟满脸喜气地进来禀报:“花房里的昙花开了!”
“昙花开了?!”魏贵妃惊讶地站起来,“竟然白天开了,这可得去看看!”
魏贵妃站了起来,人们跟在她后面纷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议论。
“昙花一现多么难得,今日竟然能有幸目睹!”
“昙花可是月下仙子,向来是夜晚悄悄开放,今日竟然在白日开了,真是罕见!”
“难道月下仙子也想向宁王贺寿?”
薛筱筱听大家议论了一路,也明白这昙花开得多么“恰逢其时”了。
前面不远就是宁王府花房,建昭帝也来了,宁王和安王跟在他身后,后面是一众男宾。
看到皇上,女眷们一阵兴奋。
方知月走到薛筱筱身边,笑道:“我还没见过白天开放的昙花呢,真是不虚此行。”
薛筱筱一笑:“我也没见过。”
花房地势偏低,她们正在下台阶,这边是从内院过来的路,为了女眷着想,这台阶修得十分平缓,也就相应得路程长了些。
方知月身子一歪,好像被绊了一下,薛筱筱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