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这么说有些冒昧,不过……您可能不懂爱。”或许他求而不得,但毕竟曾经全力以赴的爱过,努力过,有如今的结果也不后悔。可凤鸣……也许是自己太过狭隘吧,总觉得纵使她身边总是如众星捧月般环绕着无数人,却还是很孤独。不懂爱?凤鸣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意外。爱……她好像懂,却又好像不懂。那种东西或许在曾经懵懂的少女时代拥有过,但就像过眼云烟,亦或是镜花水月,不等她伸手去抓就散了。天家无亲情,更何况爱情?fù_nǚ 猜忌,姐妹相残,朝堂倾轧……这些生死相关的斗争太过沉重,从记事起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暇考虑其他。而等她终于有余力停下来喘口气时,却什么都晚了……回去的路上见,凤鸣一直沉默,神情也有些郁郁,安娜忐忑道:“凤总,是不是那小子说了什么不知轻重的话?要不要我……”凤鸣摆摆手,“传出话去,别让外头的人为难他。”总归曾经是自己的人,不能让外面的人糟践他。男宠主动提分手……这个经历不可谓不新鲜,也是第一次让她如此真实的意识到:你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帝了。也不必再将全国百姓的生死荣辱扛于一身……这种感觉新奇又震撼,同时,也让凤鸣感到茫然。称帝后无数次感慨高处不胜寒的她也曾设想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选择皇位,是否能够像世间其他普通女子一样拥有平凡而安稳的生活?不带一丝猜忌和谋划的生儿育女?如今看来,这样的设想似乎有实现的机会,可凤鸣却并未感觉到多少喜悦。轻松吗?应该是有的吧。但失落也相伴相生。安娜偷偷看着凤鸣的脸色:无悲无喜。嘶,凤总越发高深莫测了。晚上照例还有应酬,可凤鸣说了几句就觉得腻味,胡乱找了个借口中途离席。现在都市的光污染严重,夜空中几乎看不见星星。她点了支烟,看着淡青色的烟雾在夜幕中缓缓飘散,两世为人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我到底想要什么?第76章 所谓的爱情,真的值得这样……我到底想要什么?这个问题一出, 凤鸣自己都笑了。一个几乎拥有了全部的人,再问这样的话,怎么都觉得矫情。世人追求的, 左不过“钱权情”。她为女帝时, 曾富有四海, 权掌天下, 何等畅快。临终前, 后人都跪伏在榻前,问她有无心愿未了。当时凤鸣想也不想就摇头。她几乎拥有了所能拥有的一切,再没什么不满足。只是……有些累。但她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 她还会沿着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而且会走得更好。那些落败的兄弟姐妹们,曾喊出过“愿不生在帝王家”的哭嚎。凤鸣觉得他们很蠢。成王败寇, 有人的地方,皆是如此。若不生在帝王家,何来昔日潇洒?即便生在寒门陋室,照样要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碌,稍有不慎,同样尸骨无存……既然要争要斗, 自然要争天下!只是人实在是很贪婪的东西。她意外两世为人, 原本也觉欣喜。可渐渐的,那份欢喜劲儿就淡了。就好像让一个亿万富翁,重新去竞争百万富翁排名一样。怎么都提不起劲儿来。时代变了。在如今的时代,莫说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就算是掌握一国命脉的首领,也不能再像曾经的帝王一样“天子一怒,流血漂橹”。据说这叫什么民主。哪怕私底下有点儿别的,面儿上, 总也还要维持一下。于是凤鸣忽然就对“情”起了点儿兴致。可能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吧。女帝时的她曾见过,甚至拥有过无数痴男怨女,看着他们为了所谓的情爱奋不顾身,如痴如醉,如癫如狂。活像中了蛊。太滑稽,太荒唐。几天后,凤鸣应邀参加某慈善晚会,意外发现那个法国画家yann也在场。“凤总,好久不见。”绿眼睛里落了细碎的灯光,简直比旁边那位女士的绿宝石吊坠还要明亮。“确实好久不见。”凤鸣对他颔首示意,“画展,还顺利?”yann点头,“多谢您的帮忙,可惜您没能去。”凤鸣笑道:“以后会有机会的。”她收到请柬了,只是前段时间太忙,又兴致缺缺。yann缓缓靠近,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只要您想,什么时间、地点,都可以。”近乎直白的勾引。他的头发留长了一点,大约到肩膀的位置,此时被束在脑后,脖颈周围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圈碎发。此时凑过来,那碎发便轻轻搔在凤鸣面颊上。凤鸣挑了下眉梢,手指拨弄下他垂下来的短发。刚要开口,却意外对上两道视线:郭平。之前的嘉宾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不过名单也不是完全百分百契合,不到宴会真正开始那一刻,谁也说不准。比如神秘嘉宾,比如临时起意又够格来的人……两人隔着大半个会场对视,中间无数灯红酒绿人声喧哗,都好像不在了。郭平盯着她看了会儿,唇角一点点压了下去。良久,他别开视线,跟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转身出去了。yann顺着凤鸣的目光望过去,睫毛一抖,试探着说:“凤总……”一语未毕,凤鸣已经冲他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yann没有挽留。他盯着凤鸣的背影良久,忽然,幽幽叹了口气。还是失败了吗?那个中年男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凤鸣走过去时,郭平正伏在走廊尽头的围栏上喝闷酒。两人一时无话,所有的喧嚣都被一道门隔在身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平忽然开口道:“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他本以为是在恋爱,可一进门,却发现自定义中的女友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以前的绯闻对象打情骂俏……他可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却唯独不能无视恋人对自己的态度。凤鸣拧起眉头,似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实讲,她对这种质问感到十分陌生。郭平又啜了口酒,低下头,打量着玻璃杯中不断晃动的金黄色酒液,眼神渐渐陷入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