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先是偷偷摸摸看旁边,才说:“妈妈给我二十,爸爸给我十块。”
她都分开藏得好好的。
两个人交流着班级情况,最后都很可惜说:“为什么我们三个不在一个班级?”
禾儿更遗憾,说:“你怎么不住隔壁宿舍呢?”
甚至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别在学校的两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建。
小孩子哪里知道其中的苦心,都是些情窦初开的年纪,要是不多加防范,只怕会出大事。
他们这边说话,赵秀云在回家的车上却是沉默,还有点生气。
要不是高天一直催,她还会带孩子们去吃过晚饭,看过澡堂才回,现在这个点,她心里不上不下的,琢磨着他们不知道吃上饭没有,有没有打到热水,和宿舍的同学相处得怎么样,越想越愁得很。
方海也沉默,本来应该安慰的,但是有外人在,一些贴心话不好说出口。
苗苗就更发脾气了,小姑娘从小跟着姐姐,已经意识到什么,抱着双臂不说话,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抗拒。
至于嘛这一家子。
副驾驶的高天点支烟,被方海喝住,心想等我到团长,看我给不给你脸。
他讪讪收起来,说:“孩子嘛,大了总要出去的。”
一天没带过孩子的人,哪里知道心疼,赵秀云都不想理他,随便“嗯”一声。
高天这个人,是有点看不起女人的,就是怕赵秀云的枕头风,态度上还算行,说:“我看你们平常是太娇惯孩子了,这才怕她过不惯。像高明,我从来就不担心。”
不是他说,一个女孩子,吃好喝好穿好,将来还不是便宜别人家,还放话说不生儿子,简直是有病,别是生不出来,看上他儿子做上门女婿才好。
老高家的爷们,可不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赵秀云反正心情不好,笑一声说:“那是,你要管孩子,能让他五岁上灶台,胸口烫个大疤吗?”
什么都丢给女人,亲爹都这样,后妈作践孩子有什么不正常的。
高天也不心虚,说:“男孩子,有点疤怎么了。我平常在外面忙,顾不上也是正常的。”
只比方海小两岁,还是个营长,赵秀云尊重子弟兵,可没法尊重他,说:“嗯,高营长当然忙。”
有些话,男人对男人才好说,方海接过话头道:“我比你忙,也没顾不上。你现在就忙不开,以后升职怎么办?”
他说这话,是因为高天想调到他手下做副团很久了,可惜能力不够,一直没争取上。
要说高天不把赵秀云放眼里,对着方海没办法,只能说:“哪里哪里,顾得上的顾得上。”
赵秀云只觉得出一口恶气,心情仍然不大佳,摸摸孩子的头说:“要不要睡一会?”
苗苗头用力甩一下,掷地有声说:“要姐姐!”
可怜哦,赵秀云只得哄她说:“过几天姐姐就回来了。”
她现在可是能数到一千的孩子,哪里能被糊弄过去,说:“要二十六天!”
她都听见妈妈跟姐姐说话了!
现在是媳妇离不开大姑娘,小女儿离不开姐姐,方海到家左右哄,自己也觉得家里安静许多。
夜里更是疲惫,因为苗苗不敢自己睡。
这其实是意料之中,赵秀云拿上自己的枕头,挪到女儿房间去,一连睡半个月,苦得方海想以头撞墙。
但是没办法,苗苗本来就胆子不大,他只能咬牙忍下来。
就是总趁着孩子在书房做作业的时候动手动脚。
赵秀云看着电视,拍开他的手说:“又闹什么,孩子还在呢。”
方海火旺得都能烧柴了,压低声音说:“苗苗啥时候能自己睡?”
赵秀云觉得没那么快,幸灾乐祸道:“恐怕要禾儿放假。”
一个月一次假,一次放四天。
方海想都不敢想,苦着脸说:“祖宗,再忍下去你男人该出毛病了。”
赵秀云也没办法,想想说:“晚上你等等吧,孩子睡着我再过去。”
方海就等这句话,姑娘一做完作业就催着她洗澡睡觉。
苗苗觉得爸爸有点奇怪,眼睛滴溜溜转看着他不说话。
就这眼神,看得人都心虚,方海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说:“很晚了。”
客厅没有挂钟,苗苗也不知道该是几点,老老实实跟妈妈去洗澡,洗完钻进自己的被子里。
赵秀云盯着她睡,轻手轻脚下床,才进房间差点被吓一跳,骂道:“轻点,弄醒了你给我等着。”
别的不说,要是叫孩子看到这种事,今天把他头剁下来当球踢。
方海是大火烹油,怎么烧都不尽兴,磨得人没脾气,赵秀云手脚都懒得动,完事还得回隔壁房,否则孩子早上起来看不到妈妈还要闹。
漫漫长夜,方海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颗心泡在黄连里,对着天花板叹气,前所未有的想念大女儿。
放假吧,禾儿快点放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