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他自己气的。
他说:“你也要上班,以后能我做的都我来做。”
赵秀云动容,摸摸他的石膏。
“养好了身体,比什么都要紧。”
她到底是干惯活的,两只手又都好端端的,不一会做好两菜一汤,把米饭盛出来。
“你早上还拖地了?”
都是她的称手工具,有人动一下她就知道。
方海都不好意思邀功,嗫嗫道:“嗯,是不是哪里不干净?”
天天打扫,能有哪里不干净。赵秀云夸他:“做得不错。”
方海又想起来,把早上禾儿跟高明说话的样子学给她看,还评价。
“你说咱家这个,到底是干嘛呢?”
赵秀云也觉得好笑,想想又觉得高明可怜。
“没妈的孩子像颗草啊,爸爸又是甩手掌柜。”
方海也看不惯,可这种家务事,也轮不到他插手 。
他把边吃饭边说:“你们妇联应该管这个的吧。”
“管,怎么不管。人家不打不骂,你能说什么?”
高明后妈顶多就是不管他,当家里没这个人,但确实没怎么为难,人家还说得直接,自己只是后妈,管重不行,管轻也不行,要怎么办。
说来说去,还是高营长的错。
方海一定要和这样的人划清界限,就差拍胸脯。
“咱和他不一样。”
家属院就该有人给他颁个奖。
赵秀云笑意盈盈:“嗯,不一样。”
她吃过饭洗碗,半眯会,又去上班。
方海早上积极过头,左右瞧是没什么活,又生一计,顶着烈日出门。
第40章 第一次眼下是六月,蝉鸣呱噪得吓人,……
眼下是六月, 蝉鸣呱噪得吓人,尤其是这个点更叫人心烦。
方海走在大路上, 还有车和行人经过,拐进小路里,只剩下两侧农田和劳作的人,路坑坑洼洼,稍微用点力土能飞一脸。
收水稻的季节还差一点,结穗已经结得沉甸甸的,他没入伍前每年这个季节, 就得去看稻,和小鸟做搏斗, 他一来,小鸟就走,一走, 小鸟就来。运气好能添口小肉吃,人和鸟都过得不容易。
入伍以后,其实也种地,讲究自给自足, 什么种地啦、养猪啦,原来在东北的时候一到十月还组织进山打野,都当作训练。
冬天更热闹,雪有半人高, 一脚踩陷进去, 下套子的好时机。这种事有技巧的,做得好的一天能弄到好几只,大锅饭一煮,剩点肉汤味。
也比清汤寡水好很多。
这样一比, 有媳妇在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才几个月,方海都快想不起来原来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见着房子才停。
沪市周边的大队,都是鱼米之乡,收成好、工分高、副业多,一个工分能分到一毛钱,过得都比较阔,老家艰难的时候一个工分两分钱也有过,好的时候就是五分,不多,一人有一口饭吃而已。
建筑都是典型的江南设计,老早的房子都是白墙瓦顶,中间带天井,不耐热的老人孩子都躲在树荫下。
大队和大队也有没有区别的地方,就是一个有一棵让众人聚集的大树。
枝叶茂密,投射下一片巨大的阴影,连燥热都被隔绝开来,有一种惬意。
妇女们不管怎么讲话,手上的活计是不停地,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方海想好的措词没能说出来,他是真不擅长和妇女们打交道,态度显得有点犹豫不绝,雄心壮志灰飞烟灭,只想快点跑回家。
但想想这么大太阳都出门了,鼓起勇气找一位面善的大娘搭话。
“阿姨,您家有能宰了的鸡不?”
家里缺肉,以前都是媳妇出门转悠一圈,从附近的大队换回来的。问她怎么换,她说问问谁家有不就能换了。
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啊。
方海这套说辞,大家都拿他当坏分子看,险叫民兵连来逮他,神色警惕。
不是这么做的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把附近几个大队转一圈,一无所获,眼瞅时间差不多,去接禾儿。
禾儿天天都是那副玩疯的样子,看到爸爸从树上跳下来,起码有一米高,也不怕扭着腿。
她落地,高明紧随其后,王月婷则是捧着一片大叶子,上头几个鸟蛋。
这是给人家一窝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