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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 / 1)

出了皇宫之后,贾赦先回了宁荣街尾。铁网山贾家别庄失火,里头发现二十多具尸体的消息早就传回京城,左良自然也得了消息。虽然左良并不信贾赦就那样死了,只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谁又知道那是谁?但是当贾赦出现在左良所在的小楼时,左良依旧吃惊不小。当然,左良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道:侯爷几时回来的?可要我放出什么消息?左良给贾代善做过探子,兵不厌诈的手段,他比谁都熟悉,贾赦突然现身京城,事先半点消息没有走漏,只怕老爷有什么瞒天过海的计策不便公开现身。是以左良虽是错愣,却旋即回过神来,并未声张。三爷不必忙,我修整一日,探听些消息就走。若是三爷这里方便,替我传一桶热水来。贾赦空间里吃穿武器什么物资都不缺,偏生这些时日要么遇袭,要么跟踪追击九重楼的人,还真没有好生沐浴。左良的小楼除了他自己,还有一对老夫妻看房子。左良借口自己要沐浴传来了热水,半点不会引人起疑。贾赦沐浴完,只觉浑身清爽,自嘲了笑了一下。末世里环境恶劣,有时候身上做脏多臭都要忍者,谁知自己做了不到一年的大老爷,也养得讲究了。以前的宁荣二府,现在已经改换门庭叫宁国府和忠勇侯府,这两座府邸值得各方势力着眼监视的唯有一个贾赦,现在都知道贾赦不在京中,这宁荣街尾的小楼便没什么人注意。再说,凭贾赦和左良的耳力,也不怕隔墙有耳。两人低声交谈,有些要紧消息,干脆在纸上写。从左良处得知司徒境分封北疆,即日启程就番的消息,贾赦些微一愣。左良虽然消息灵通,但是关于朝堂之事,左良得到的却不知道是第几手消息了,也不知这些消息传到左良处传变了没,于是贾赦决定再寻个机会见一见贾敬。贾赦这次前去北疆,中途折返的事并未跟左良详说,倒不是贾赦信不过左良,而是北疆的事,左良插不上手,知道多了,对左良没什么好处。况且贾赦现在假死失踪,越早离开京城越好,原也没那么多时间详说。但是左良不问,不代表他不明白个中利害。比如贾赦想见贾敬,又不能让贾敬府上其他人知道,贾赦便让左良替自己跑一趟,干脆将贾敬约到玄真观去。左良迟疑道:老爷,敬老爷那边,靠得住么?贾赦笑着点头道:无妨。贾敬是先太子伴读,得蒙起复,便是因为贾赦破了关于先太子的冤案。但是贾敬在朝堂上,并不受人重视。景怀帝起复他,是给冤屈者平反,也是为了显示自己有为君者直面过失的胸怀;但是每每景怀帝看到贾敬,难免想到先太子,让景怀帝想起那段惨痛的往事。所以景怀帝看见贾敬,心情总是很复杂又不愉快的,而贾敬在道观避祸几年,也看得明白,想的明白了,朝会上多听少言,尽量减低存在感。这样的贾敬,想的是怎样退步抽身,平安致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起复的圣旨下了,贾敬不得推辞,但他也没平步青云的心思。景怀帝在一日,他便碍一日景怀帝的眼,就是将来景怀帝百年之后,又有谁肯重用他这个先太子的伴读?所以,别看先太子伴读起复便是兵部侍郎的表面风光,实则贾敬一脉的政治前途是渺茫的。贾赦和贾敬打交道不多,但是从贾敬指点贾珍将贾赦逐出宗族,又另和贾赦联宗来看,贾敬是聪明人,聪明人便不会行糊涂事。和贾赦交好,不仅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的守望相助,更有可能是宁国府的出路。所以贾赦判断去见贾敬是安全的。玄真观是贾敬避祸之所,原本就不大,也没什么香火;后来贾敬起复,这里越发荒废了,只有几个老道士并两个小道童。贾敬倒没遮遮掩掩的,就说去取些以前的东西;贾赦要不被人发现便越发容易了。兄弟二人在观内相见,贾敬见贾赦气色还好,长吁一口气道:赦兄弟,这一趟公差出的那样吓人,路上遇到了什么,回来了怎么不上朝复命?贾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若要长话短说,便是我现下查到的东西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皇上不会相信。这话听着有诸多无奈,但贾赦脸上倒也没见多么焦急。贾敬听了,些微一愣。当年先太子被冤枉,太傅张家,东宫一干属官并自己这个伴读,哪个不是百口莫辩呢。事实如何不重要,要紧的是龙椅上那人怎么看。皇上不会相信,这个理由看似草率,但足够说服当年被太子冤案牵连,断了政治前途的贾敬。那赦兄弟日后打算如何?赦兄弟想要的关键证据,几时能找到?找到了能说服皇上么?贾敬并未细问贾赦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却问了这样几个问题。贾赦脸上淡淡的摇了摇头:现下还不是十分有头绪,走一步瞧一步吧,这些时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敬大哥仔细说给我听听。我今日便要离京,离京之后,家中的事还要拜托敬大哥多多照拂。贾敬笑:现下琏儿在上书房做伴读,你阖府上下也就一个丫头留在京城。你放心,你嫂子不会怠慢了她。略顿了一下,贾敬接着道:你此刻已经回京,算算时日,北疆的事只怕来不及查,那么你方才说的现下查到皇上不会相信的东西,不是北疆的事?贾赦也笑了,心道:果然是贾家唯一一个考上进士的人,被一桩冤案毁了前程,当真可惜。算是误打误撞吧,确然听说了一些东西,只是这些没人会相信的话,烂在我肚子里对谁都好。至于北疆,只怕水太浑,我现下也看不清,还得亲去一趟的好。贾敬听了,也没什么异议,细细的将这些时日朝堂发生的事跟贾赦说了。贾敬上朝是扎景怀帝眼的,但是起复贾敬,是景怀帝施恩的方式,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因此,贾敬不能拂了景怀帝的面子,这朝还必须去上。既然去了,贾敬每一回都听得很是认真。贾敬进士出身,记忆力佳,表达能力强,听贾敬说朝堂的事,确然比左良说得清楚明晰多了。说完朝堂,贾赦又问:怎么前儿永昌公主府突然走水了,敬大哥跟我说说永昌公主的事。以前贾代善先是在北疆驻军,后又驻守平安州,倒是贾敬之父贾代化任京营节度使,贾敬又打小上进,得其父认真教养,上一辈的事,贾敬比贾赦清楚得多。听到贾赦问永昌公主府,贾敬道:说起这位公主,也是一代英雌,可惜生成终究是个女子。本朝不许女子干政,但是这位永昌公主不但参政议政,可说对当今有辅佐之功。当年端亲王作乱,外有二叔御敌于平安州,内便有永昌公主辩忠奸,抓出了不少端亲王埋在朝中的棋子。听到这里,贾赦面上不显,捏着茶杯的手指却紧了紧。永昌公主抓出了端亲王的棋子;而永昌公主府里住着那位主公实则掌控着九重楼,埋了不少棋子在朝中。那么今日永昌公主府里的主公,是因当年永昌公主抓棋子的时候受到了启发,除掉端亲王之后用上了相同的手段,还是永昌公主府早就生出异心,所以熟知那些操作,才能轻易起获那些奸佞?端亲王难道被黑吃黑了?现在在永昌公主府发号施令那位主公,和永昌公主是什么关系?见贾赦些微有些走神,贾敬问:赦兄弟在想什么?倒没什么,就是公主府走水和宫里闹刺客发生在同一日,所以想多听些公主府的事。也不知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贾赦道。自然是有联系的,这两件事一件是因为贾赦误打误撞,一件确实贾赦有意引导的。说起当时的女中豪杰,倒也不止永昌公主一位,永昌公主和二祖母交好,时常来往。当时还有人言永昌公主之所以能抓出那许多心怀不轨的官员,乃是因为有二祖母做军师。贾敬接着道。难怪!那日在永昌公主府,那主公提到周坤的时候,便是一副有些许佩服,又遗憾和周坤道路相左的遗憾,原来周坤和永昌公主是相熟的。贾敬口中的二祖母便是周坤周氏。原身本是周坤养在跟前的,只是端亲王作乱的时候,原身尚在襁褓,贾赦虽然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对于永昌公主,也仅限于外间流传的粗浅记忆。问了永昌公主府的事,贾赦接着道:此次六皇子就藩,都有哪些属官跟随?贾赦听得很是认真,偶尔问一两句,时而微微蹙眉,时而点点头。两人这一会,直说了好几个时辰,都到了半夜,二人方散。有些话,贾赦没当着贾敬说,贾敬现在的处境虽然尴尬,但是贾敬毕竟是古人,许是君为臣纲的观念在贾敬心中根深蒂固。贾赦有些猜测说出来,便大逆不道了。现下虽然严查吏治,革除宿弊,确然各部院都很忙,但是到底没有兵灾战事,哪里就派不出jūn_duì 随自己北上?说到底,景怀帝防着自己,让自己带着十名精兵北上,说好听了是委以重任,说难听些,北疆总督候照死了,再死一个前去查案的忠勇侯,又有何妨?站在景怀帝的角度,京城的左右门户平安州和山海关已经重新被朝廷掌握,德州仓的案子也将拱卫司里的细作揪出来了,那么,朝堂的局势便明晰了。局势明晰了,对于能力出众到令景怀帝忌惮的贾赦,是否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贾赦若是查明了北疆的案子,景怀帝乐见其成;贾赦若是死在了北疆,景怀帝也不愁泱泱大国治不住北疆。坐山观虎斗,哪只虎死了,于景怀帝而言,只怕都不是损失。第57章若是贾赦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社会的人,贾源一脉又是三朝的旧臣,也许就默认了这样的命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是侥幸逃得性命,也学以前的贾敬,找个道观寺庙一躲,子孙后代一概不管。可惜贾赦从末世来,在最残酷的生存斗争面前,所有的封建伦常都不值一提。纯孝的贾赦尚且不将贾母的无理要求放在眼里,景怀帝想要过河拆桥,贾赦自然不会认命。算算时日,夏粮还有两月就收上来了,届时,贾赦定要去趟两湖或者江南,多存些米粮,将来就算带着贾琏和贾珂远走高飞,多存些物资总是没错的。至于现下,贾赦决定先去北疆看看。而永昌公主府,既然在这个时候突然走水,自然有景怀帝的人盯着,对于许岩的能力,贾赦还是相信的。永昌公主府接下来的动作定然逃不过许岩的眼睛,到时候,许岩便是自己的人证。说起永昌公主府,那主公和吕丰羽一干人等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了。那日,余飞松和吴喜从后宫出来,回去向那主公复命。彼时,贾赦还困在宫里没寻着机会出来,自然没有听到永昌公主府一干主仆的谈话,否则,北疆的案子,于贾赦而言,已经算破了。但即便如此,贾赦也能猜到一些大概了。欧阳化临死之前挑拨自己和景怀帝,其实没什么要紧。若是景怀帝足够信任自己,根本就不会产生嫌隙,那么,自己借了贾赦壳子过上有奴有婢的生活,自己不介意辅佐景怀帝的同时,挣下一片基业留给贾琏,也算对得起原身。景怀帝之所以会被叛党一句话挑拨,乃是因为景怀帝本就忌惮自己。既是生出忌惮,那么即便没有欧阳化,也会有其他契机,让景怀帝对自己生出疑心。永昌公主是景怀帝的小姑,对社稷又有扶佐之功。景怀帝对贾赦生了疑虑,永昌公主当年本就抓出许多端亲王的细作,那么现在朝中蛀虫禄蠹横生,景怀帝向永昌公主请教,便再顺理成章不过。贾赦再有能为,那是姓贾的。永昌公主毕竟是姓司徒的,又是女子。按照为君者的思维,按古人的伦常亲疏,景怀帝自然更信得过永昌公主。若是景怀帝对于如今的朝堂局势请教永昌公主,永昌公主会给他什么样的意见呢?以前,原身不关心朝政,且永昌公主大放光彩的时候,原身尚在襁褓,贾赦虽然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却对永昌公主这号人物没什么印象。而现在,那被称作主公的人就在永昌公主府,不管这位主公和永昌公主是什么关系,永昌公主的立场都不会和景怀帝一致。如此一来,永昌公主给景怀帝的意见,实则是对那位背后的主公最有利的。同样的,对于那主公而言,贾赦这个纨绔突然变成贾代善一般能扭转朝堂局势的能人,也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贾赦这样的人,即便退步抽身不问朝政,那主公也未必放心。所以,景怀帝问永昌公主政事的时候,借永昌公主的口,先诏贾琏入宫作伴读牵制贾赦,再让贾赦去办北疆的案子。而北疆多半是一个等着贾赦的陷阱罢了。若非贾赦有足够的耐心在别庄的废墟等到了余飞松和吴喜,若非贾赦有足够的本事跟踪余飞松、吴喜回永昌公主府而不被发现,谁能发现这背后的真正推手是永昌公主府呢?贾赦再是心思缜密,估计也只会疑心到景怀帝身上。若是贾赦折在了北疆,永昌公主府乐见其成;若是贾赦侥幸逃得一命,自然也不会再对景怀帝效忠。鹬蚌相争,永昌公主府乐得做那渔翁,贾赦淡淡的笑了一下,当真是好谋算。现在局势被贾赦一搅,鹬蚌相争还是鹬蚌相争,贾赦却想自己做那渔翁。现在,朝堂局势风谲云诡,无论哪一方都没有掌握全部信息。而贾赦,便决定去一趟北疆,且去瞧瞧景怀帝,不,应该是永昌公主府给自己准备的陷阱。说起来,此次贾赦北上,倒因一个人,变得十分方便。贾赦从贾敬处得知,此次二万京营大军的统帅便是自己的老熟人柳萱。柳萱原本在京营做校尉,在德州仓一案中不但立了功,还传出仙人名声,一时间,风头极盛。司徒境自荐就藩,算是真真切切替景怀帝分忧,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景怀帝自然尽量满足司徒境。柳萱又是传言箭羽刀枪皆不肯伤他,又是德州仓案立功将领之一,司徒境觉得柳萱于自己乃是福将,便点了柳萱做先锋。景怀帝自然也准了,升柳萱为三等将军,为境王府属官,随司徒境就藩。司徒境自请就藩,便算退出了储位之争,柳萱才立了大功,有心在朝廷一展拳脚,谁知便被指了境王府属官,政治前途上,便极有限了。柳萱虽然不敢违背皇命,但想到从此以后自己随司徒境镇守边疆,若是景怀帝百年之后,新帝容得下六皇子还好,若是新帝容不下六皇子要削藩,自己拿命挣回来的前程化作一场空,难免心中郁郁。司徒境一行不日便要启程,贾家和柳家也是世交,贾赦和柳萱还同在德州仓一案立功,如今贾赦不知所踪,贾敬却治酒给柳萱送行。这原本是世交之间的正常来往,只贾敬给柳萱下的帖子奇怪,这酒不置在家里,却约在贵和楼,又言明柳萱莫带随从。柳萱和贾赦交好,虽然觉得这帖子下得奇怪,但因是贾敬下的帖子,便按帖上说的赴约。这日到了贵和楼上,小二得了贾敬的赏赐,早按贾敬说的将柳萱引上楼,只将柳萱引至松涛厅前,却并不推门而入,只对立面喊道:客观,您要请的贵客到了。只听贾敬在里面道:柳兄弟来了,快请进。一面已经亲从里面开了门。那小二向贾敬躬身行礼,退下了,柳萱抬脚入内,却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桌边却还坐着一人,身量有些熟悉,只那人脸上戴着个银面具,却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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