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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1 / 1)

景怀帝回到龙案之前,思索了一下方才贾赦的表现,他是极满意的。毕竟是贾代善的儿子,以前还是个有着纯孝名声的人,自己给他这样的体面,当年的旧事,他也该当放下了。何况贾赦也说过,他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也与自己同仇敌忾。贾赦出宫之后,面上依旧摆出感动和感慨的表情。皇宫里,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装景怀帝的眼睛,自己但凡露出一点儿破绽,今日那些戏就白演了,不但如此,还会将贾琏至于危险之中。直到回了善勇伯府,进了书房,贾赦确定没人瞧见,脸上的神色才渐渐冷峻起来。景怀帝确然有几分御下的本事,招揽人心刚柔相济;但是他到底看错了人,自己来自末世,并不吃三纲五常那一套。只是那日贾珂满月,景怀帝命人来送了赏赐,可见景怀帝是满意自己退步抽身的;怎么没过多久,又改了主意?依贾赦看来,贾琏做伴读的事,只怕原非景怀帝本意,而是有人运作过的。※※※※※※※※※※※※※※※※※※※※感谢:小鳄鱼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2707:54:40伊酱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9-01-2712:35:12感谢上一章提出玄关bug的读者,已修改。另外说明一下,本文有反派大boss,只是欧阳化不知道是谁,所以暂时还没出场。毕竟欧阳化曾经是真把自己当端亲王后人的,如果他知道有人控制他,就说不通了。第44章贾赦猜测不错,贾琏突然入了上书房做伴读,确然是六皇子司徒境推动的。当然,司徒境也没有那样的脑子,这事原是司徒境附上的一个谋士名曰钟离训的提的,司徒境觉得有道理,恰巧司徒境的嫡长子与贾琏同岁,便将此事跟景怀帝提了一嘴。景怀帝虽然在先太子一案上被欧阳化狠狠的摆了一道,但是论头脑,比之司徒境不知道聪明多少倍,当时景怀帝并未应允。后来这事儿成了,倒是多方促成的结果。那日大理寺中,欧阳化挑拨景怀帝和贾赦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明内情的人只瞧见贾赦接连参与大案,一入仕就封伯爵,赐伯爵府的体面,只当贾赦和他父亲贾代善一样简在帝心,想拉拢的人自然就多。不独六皇子府,五皇子司徒增有个次子今年六岁,也要入上书房,五皇子也跟景怀帝提过让贾琏做伴读的事。而说起这个五皇子,则有一个拖后腿的娘。五皇子是甄贵妃所出,江南甄家不但实权在握,在一方为封疆大吏,还和贾家是老亲。自然,这样的世家大族之女入宫,多少会有几分恩宠的,况且甄贵妃本就生得极好,在后宫向得宠爱。或许是得宠久了,甄贵妃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竟替贾母将给贾政请爵位的话传到了景怀帝跟前儿。爵位是皇家赐给有功之家的体面,贾母一个内宅妇人做不得主,甄贵妃这样的后妃也不该伸手。当时景怀帝不但连发三道圣旨打了贾母、贾政mǔ_zǐ 的脸面,也狠是冷落了甄贵妃一段日子。五皇子的母妃参与过公侯之家袭爵之事,难免叫景怀帝联想起皇家夺嫡之事,说到底,不都是为了继承权兄弟阋墙么?这种事,景怀帝是十分忌讳的。不过当时贾赦被除族,算不得贾代善的子嗣,让他承荣国公的爵位,确然名不正言不顺,甄贵妃倒也算不得多大的错处,也不过冷落几日,便就过去了。谁知后来太子旧案真相大白,这竟是一场惊天冤案。景怀帝一见甄贵妃,就想到她插手荣国府爵位的事,心中那根刺怎么都抹不平了,五皇子之子想求贾琏做伴读,是万万不行的,五皇子之请,自然也被驳回了。当然,最终景怀帝决定让贾琏入上书房,到底还是前朝的原因。欧阳化一案牵扯出朝廷内外,吏治混乱,许多贪官污吏已经沦为替逆贼卖命的傀儡,叫一国之君景怀帝如何不慌?为了还政治清明,景怀帝下令各部院自查,又要派人巡视地方,现下以三司为首的各部院官员,尽皆忙得恨不能人人生出三头六臂。只是像山海关总兵司马川,水师参领李卓青这样的人,都沦为逆贼手上的工具,整个文武官员系统,仿若掺入了沙子的面粉,一时半刻,哪里厘得清?但是这一袋子面粉,吃不得,却也扔不得。君权和相权,中央和地方,总是处于相互制衡和博弈的状态,若是哪一方失衡,留下的权力真空便非常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现下的朝廷好比四条腿坏了三条的桌子,若是不动他,桌子早晚塌了,却也能支撑一阵;但是将三条坏了的腿都拆掉,桌子立刻就得塌。这桌子不修是不成的,但是在修桌子腿的时候,必须要有人将桌子的三个角撑着,才不至于落得掀桌子的下场。而景怀帝现下最缺的,便是撑着桌子角的国之栋梁。贾赦无疑是个能人,但是景怀帝偏生对贾赦生出了忌惮。所以才有了贾琏入上书房做伴读这一出。而这些,都是为了让贾赦替景怀帝撑着桌角准备的。却说善勇伯府内,自从得知贾琏要入上书房的事,贾赦也在做准备。后宫是谁推动的此事,贾赦一时半刻猜不着,但是景怀帝既然下了贾琏做伴读的口谕,多半是关系到前朝的。大约近些时日,自己又要出远差。想到此处,贾赦就想骂人,欧阳化固然不是个好东西,景怀帝也不是玩意儿:为了一己之私,让人骨肉分离,用别人子嗣性命做要挟,让人替自己卖命。他的儿子枉死了他便痛彻心扉,难道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自然,也只有贾赦这样的穿越者会有这样的想法;将位高权重者的子嗣接入宫中做伴读,一示恩宠,二则为质,在封建社会,本就是皇家御下的常用手段。当日晚间,贾敬回来之后,贾赦就带着贾琏去了宁国府,由贾敬抽一个时辰教养贾琏。次日一早,戴权便和礼部官员一同来了。贾赦原以为礼部来,只是主持一个让自己认祖归宗的仪式,倒没想到这次景怀帝将自己的爵位也升为了善永侯。贾赦跪下接旨谢恩,做感恩戴德状。接旨之后,戴权并礼部官员等尽皆上来道谢。贾赦入仕不过数月,已经从一等将军升为了一等侯,其升迁速度之快,直令人咋舌。也就贾赦是贾代善之子,自己又有本事,方能服众。饶是如此,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朝堂内外,都觉贾赦当如其父一样,为朝廷肝脑涂地。依旧是林之孝打点的红封荷包,但凡前来道贺的,皆有谢礼。善永侯府热闹一片,倒是住在荣庆堂的贾母称病未出来。没脸出来啊,皇上虽然没夺她国公夫人的诰命,但是这一桩一桩的,接连给贾赦封官封爵不说,还让礼部主持让贾赦认祖归宗,贾代善兼祧两房。当初自己将贾赦除族的事,自然成了京城的笑柄,而贾赦,依旧是荣国公个承祧长子,政儿却白白失去了个可以帮衬他的兄长。贾母坐在荣庆堂中,却瞧着东院的方向,脸色难看得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的银子:如今贾赦青云直上,当年缘慧大师的批语,当真灵验么?回看自己这些年所作所为,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善永侯府东院,自然是喜庆满堂的,刚送走戴权和礼部官员一行,便有得了消息的贾珍过来道贺。其他得知消息的亲朋戚友,若是没有当差的,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贾赦瞧着这鲜花着锦的场面,寻思着是否又有哪里出了大案?看景怀帝这花大手笔收买自己的手段,总不会是仅仅看贾代善的面子。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爵位,这体面,是景怀帝让自己替他卖命的酬劳。这些时日,各部衙门都很忙,入夜之后,贾敬、曾阔、林如海、柳萱等人才来了,自然都是向贾赦道喜了。贾赦也命人置了两桌酒,众人坐在一处谈笑,氛围融洽。席间,贾琏也来向众人行了礼。因着有两位先生悉心教导,贾琏年岁虽然不大,但是举止大方,行为得体,极得众人夸赞。贾赦笑道:众位谬赞了,琏儿还小,哪里有大家说的那样好。在座各位都是琏儿的长辈,若是日后瞧见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众位替我教导琏儿一二。在座哪个不是聪明人,贾赦极有可能出远差的事,也都能猜到一二分。贾赦这话看似自谦,实则也是托付众人在自己离京的时候,帮衬贾琏一二。众人也都笑着应是。散席之后,贾赦命赵嬷嬷带着贾琏去洗漱,自己则又去了东府,将贾珂托付给文氏教养。善永侯府没有女主人,将贾珂交给下人教养,贾赦总是不放心的,至于贾母,贾赦压根没想过。好在文氏出身大家,也感激贾赦在太子平反一案中出的力,让贾敬有机会重回朝堂,欣然应允。自然,贾珂房里的奶娘、丫鬟婆子等一应是贾赦派过去的人,月钱也从善勇侯府出,贾赦另给了贾敬一笔开支。初时,贾敬无论如何不肯收的,笑言:珂丫头小小个人儿,能有什么开支,赦兄弟专程送一笔钱来,不是伤了咱们兄弟情分么?贾赦自己家底丰厚,宁国府还欠银的时候却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贾赦岂能又让人出力,又让人出钱,于是笑道:若是敬大哥坚持不收,我只得将珂丫头抱回去了,谁家银子都不是河上飘来的。前儿蓉哥儿到庄子上和琏儿一起念书,珍儿不也送了银子来?贾敬听了,才不说什么了。在现实世界里,贾赦没有做过父亲。但是原著倒是看过,原著里,林黛玉那样的出身,以贾母和贾王氏的贪婪,贾赦不信林如海死后,林家没有银子给荣国府。可是林黛玉依然被下人说嘴一草一纸都是用的贾家的。无论是贾蓉和贾琏一处念书的时候,贾赦收了贾珍送来的银子;还是将贾珂托付给文氏,贾赦坚持要送银子过去,实则贾赦考虑更多的都是小孩子的自尊心。贾敬夫妻和自己都不会在意那些东西,但是古代贵族子女,身边都有不少的下人,保不齐有下人嘴碎。至于贾琏,自己头两回出远差,都是放在庄子上由左良护着,男孩子家,倒不必像养闺女那样养得太过精细。待得贾琏入了上书房,越发不用操心他的教育问题。贾琏身边的下人都是自己再三挑过的,入上书房的人选也都挑好了,景怀帝要用自己,一时也不会让贾琏出什么问题,倒没什么好操心的。次日,贾赦入宫谢恩。果不出贾赦所料,当日在上书房,景怀帝就交给了贾赦差事。平身之后,景怀帝朝龙案一角指了指,戴权便捧了龙案上放的卷宗给贾赦。贾赦接过卷宗,刚掀开第一页,贾赦就惊住了。北疆侯暴毙!贾赦一页一页的将卷宗翻完,越往后瞧,越觉得触目惊心。不但北疆候突然死了,连北斗禄存部在北疆的人介入调查,都已经连死了好几个。现下北疆政务由副总兵勉力支撑,但是蛇无头不行,北疆府驻军,军心思乱!看完卷宗,贾赦抬起头来,脸露迷茫之色。见贾赦看完了,景怀帝问:恩侯,你可愿替朕前往北疆平乱?贾赦能拒绝么?忙起身行礼道:臣,万死不辞。只是贾赦极富技巧的掌握好停顿节奏,方接着道:臣恐才干有限,又一生未至北疆,怕有负皇上所托。景怀帝道:朕信恩侯。再说,当年老国公曾任北疆总兵,恩侯去,再合适不过。先帝得国之后,虽然表面上四海臣服,实则暗流涌动,国内百废待举,说一句内忧外患不为过。当时,镇守四方的总兵皆是极得先帝信任的勋贵,北疆总兵便是荣国公贾源。先帝驾崩,端亲王作乱,随父驻守北疆的贾代善带兵驰援,在平安州大败叛军,荣国府的势力才从北疆移到平安州。贾赦领命。景怀帝才命贾赦去拱卫司问许岩,关于此事的详情。这些时日许岩都是繁忙不堪的,也就是景怀帝有令,今日才在拱卫司等贾赦。二人一照面,贾赦瞧见许岩乌青的两个眼圈儿就笑了起来:许大人比我还小得二岁,熬坏了身子可不好。许岩听见贾赦揶揄,苦笑道:侯爷大喜,莫怪我不曾去道喜,我这些时日是真脱不开身,不像侯爷心宽,这样精神。贾赦这些时日休息得确实不错,整个人都极精神,和许岩站在一处,对比明显。两人寒暄打趣几句,便入了静室。凭二人的耳力,谁也别想从二人口中偷听什么,两人坐下之后,许岩才道:北疆的事,侯爷可有什么章程?贾赦摇头道:我这一辈子,最北就只到过北直隶青峰县,在那里认识了许大人,北疆之地,却是一无所知了,能有什么章程。许岩听了,叹了一口气:现下朝廷各部院都支应不开,出了破军部的事,有些衙门就算是闲着,若非十分得皇上信任的人,竟是宁可闲着也不敢任用,这一回侯爷北上,恐怕能带的人不多。这一层贾赦倒是早想到了,若是有人可用,景怀帝大约会默认自己退步抽身。为朝廷效力,乃是做臣子的本分。同行人多人少,我倒不在意,左右我鞠躬尽瘁,尽力而为就是,我只放心不下京城。许岩听了这话,一皱眉,道:京城如今戒备森严,难道会出事?贾赦无奈的浅笑了一下。许岩见了,笑道:皇宫内这段时间戒备格外严,琏儿入了上书房,该当是免了侯爷的后顾之忧。贾赦却摇了摇头,取过纸笔,一气呵成,写了一大篇话。贾赦边写,口中边道:琏儿还小,我若外出办差,家中便无人照应了,我只担心琏儿顽劣,冲撞了贵人。许大人在京中,若是有空,替我照应琏儿一二,我感激不尽。许岩笑应:侯爷说这些话,便是将我当外人了。却伸手接过贾赦手上那张字纸,瞧完,脸色大变。也取过笔,在纸上写到:当真?贾赦口中道:我自然信得过许大人,不过为人父者,总是忍不住操心的,我不过白嘱咐一遍罢了。说完,又笑道:瞧我,险些因私废公了,许大人跟我说说北疆候的事吧。却取过纸笔,继续写到:十有八|九。许岩点了点头,将两人写过字的几张废纸在烛台上点燃了,口中道:北疆候名曰候照,任北疆府总兵。今年三十九岁,正当壮年,且其武艺高强,等闲人无法近其身。若说暴毙,委实叫人难以相信;若是中毒,一地封疆大吏,饮食上也定会万分小心;是故,此案疑点丛丛。另外,北斗在全国各地皆有探子,事急从权,发现可疑之处,不必等京城指示,便可介入调查。禄存部的探子得知北疆候死讯,自然一面命人将讯息传回京城,一面已经派了五个禄存部众前去北疆侯府调查。只是,京中三日前收到北疆来的飞鸽传书,这五名探子,都死了。北斗是景怀帝的探子,即便出了贪狼部的事,等闲人也不敢对北斗的人下手。这一案子,果然极复杂。况且古时候通讯慢,北疆府的消息,即便是八百里加急进京,也是耽搁了好些时日,此刻北疆府的形势,怕是又已经变了。等贾赦等人赶到的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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