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乘跌坐在地, 目光怔怔的看着那把沾血的刀。
直到柏杭暴怒的呼喊他,他才浑身一震,从地上爬起, 跌跌撞撞的来到沙发边。
“江姜......”徐知乘失神的盯着江姜被血液染红的手,无意识的哄道:“我是医生, 我能救你,你把手拿来, 我帮你看看。”
江姜按着伤口的手纹丝不动,他凝视面前脸色惨白的徐知乘, 眼中掠过疑惑, 开口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再松开,不然我就地一躺碰瓷你。”
徐知乘神色惊惶,哀求道:“江姜, 江姜你别任性好不好?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让我看看伤势重不重。”
他伸手就想拽江姜的胳膊,江姜蹙眉:“你别碰我。”
徐知乘充耳不闻。
江姜无法,只能低声道:“疼......”
徐知乘的手顿时僵住, 往日的温和从容尽皆被惊慌畏惧所替代, 他的手轻微的颤抖着,完全看不出在手术台上的沉稳模样,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江姜身上的血, 惶恐不安的抖着唇道:“你问, 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快问!”
江姜垂眼,一字一顿道:“这些小混混是不是你安排的?”
徐知乘瞳孔骤缩,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去看江姜, 声音低沉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江姜淡淡道:“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自己是从楼上下去的?外面太阳这么大,你若是一直待在办公室,会等到我们来了再拉窗帘?”
徐知乘手背上的青筋迸起,面容上却流露出歉意,直接顺着话道:“对不起,我今天不上班,之所以说自己在楼上,是不希望你觉得你过来会打扰到我。”
江姜被他机灵的小脑袋瓜逗笑了:“徐医生,你可真是个心思灵活的聪明人,不过啊......我知道你上午做了什么。”
徐知乘豁然抬头,直直地看入江姜的眼底。
江姜不闪不避,冷淡的回视他。
房间里安静了少顷,徐知乘的肩膀缓缓颓下,他动了动唇,语气迷惘道:“既然知道这些人是我雇来的,那你为什么不躲?”
江姜顿了顿,叹息的开口,说的却是:“原来真的是你。”
徐知乘的表情凝固:“什么意思。”
江姜慢吞吞道:“我只是听路边的阿姨说,你今早在混混聚集的镇口晨跑,联想到你一上午不在办公室,就有了这个猜测。由于证据不足的缘故,我不能将一切放到明面上问你,只能诈一诈你......没想到,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对了。”
吐了口气,江姜眼中是明晃晃的不解,接着询问道:“徐医生,我自认我们……”
他顿了顿“关系不错。你为什么要买凶杀我?因为我今天左脚进门?”
徐知乘不语,而是闭了闭眼,等他再次睁开时,又变回了平时的冷静模样。
“问完了吗?”徐知乘声音低沉:“问完就先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刀口深不深。”
江姜当真是看不懂徐知乘这个人了,他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发现徐知乘是真的在担心自己,而不是暗藏杀器想找机会补刀。
“没问完。”江姜看不穿徐知乘的想法,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将之前忽视的问题都挑出来:“之前的袭击、那个拿刀伤到你腰腹的人,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徐知乘嗯了声。
江姜:“那我上一次被划到——”
“是。”大概是嫌江姜一句句问太慢,徐知乘直接抢过话题:“这几次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包括你初中被人绊倒崴伤脚、高中喝完水肚子疼,被跟踪你的大叔吓到发高烧,都是我做的。”
江姜滞了滞,尚未从巨大的信息量中回神,便见忍无可忍的柏杭突然出手,将徐知乘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别打我、别打我的手。”徐知乘努力的护着自己双手,咬着牙道:“我是医生,我还要上手术台,以后江姜出了事,我要亲手救活他,别打我的手......别打我的手。”
江姜吐了口气,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反正不太美妙就是了。
“阿杭。”他不想再和徐知乘虚与委蛇,也不希望柏杭真的把徐知乘打伤。
倒不是心疼怜悯对方,他只是不希望小镇上本就稀少的医生再减一员:“别打他了,我们回去。”
柏杭紧握着拳,粗.重的深呼吸了几口,才收回手,阴冷的看了徐知乘一眼,转身回来扶江姜。
江姜起身,走过徐知乘身边时,被身体蜷缩的徐知乘突兀的攥住脚踝。
他吓一跳,低头看去,便见徐知乘仰起青紫的脸,固执又认真道:“别走,你身上还有伤,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你。”
江姜瞅了瞅自己还按着的伤口,恍然道:“我有伤......”
徐知乘目光亮起,正要以为江姜这是同意了自己的乞求时,便见江姜蓦然把手摊开,暴露出完整的连个破口都没有的衣裳,语气轻快的笑眯眯道:“我装的。”
徐知乘神色怔忪,手上一时没了力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姜与柏杭相携离去。
独自在办公室的地上躺了许久。
他忽而恍惚的笑起来,喃喃自语道:“真可爱。”
*
衣服上的血迹有点骇人,所幸江姜外面套的是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