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啊!
马克杯轻碰上桌面,接着是窸窣脚步声,朝门口移去,接着是开门和关门声,轻轻的,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
钟念走了。
这是自己希望的,但江传雨没有丝毫解脱的轻松,胸口反而烂出个大洞,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的双手无力地滑下,瘫在沙发上放空了一小会儿,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追去,然而只迈出两步,就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
没开暖气的房间,接近零度,江传雨一脸苍白的躺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
从江传雨家出来后,钟念有些茫然,看着漫天风雪,不知该去哪儿,沿着无人的街道走了许久,等两条鼻涕都冻住后,脑子反而清醒了。
他怎么就这样走掉了?
放着雨神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管,就这么转身走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艹啊,都他妈是上过床的人,我会在乎你的邋遢?
我能比你邋遢一百倍!
钟念使劲吸了吸鼻子,发现两个鼻孔都堵得死死的,干脆张大嘴呼吸,把冷空气压进肺里,冻得直哆嗦。
这么冷的天儿,那傻a也不知道开空调,肯定在发烧!
钟念越想越气,倏地转身,大踏步朝江传雨家走回去,到了门口,直接掏出钥匙开门。
他总算留了个心眼,刚才被江传雨吼得脑子发懵,也没忘出门时顺走鞋柜上的钥匙,下意识里,他就没想要走。
雨神,我回来了,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
钟念一边换鞋,一边扯开嗓门给自己壮胆,说到一半,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江传雨。
艹!
他急忙跑过去,见江传雨双眼紧闭,伸手就去扶,单是隔着衣料,都觉出了烫人的温度。
这是烧成什么样了!
钟念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传雨弄到沙发上躺好,再翻箱倒柜地找出温度计,一量39.5度。
这么高的温度,天才也烧成白痴了。
钟念转身查看桌上那些药,发现江传雨吃得烂七八糟的,感冒药一颗没吃,退烧药倒是吃了几粒,富马酸吃的数量跟医嘱完全不匹配。
这人照顾omega的时候,滴水不漏,怎么轮到自己却这样马虎?
钟念叹了口气,先打开客厅空调,再去江传雨房间里拿了枕头和被子,把沙发上的衣服清理开,让江传雨盖着被子睡好。
刚才江传雨大概是晕倒了,下巴磕到地板上,现在已经开始发青,钟念看得想掉泪,当即撕开腺体贴,散出信息素,柔柔地包住自己的alpha,让他能有个好梦。
这一招果然有效,江传雨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神色也缓和了起来。
钟念不敢盯着他多看,转身开始收拾房间。
那堆衣裤,都是穿过的,上面带着微微汗味,估计是昨晚江传雨反复发热出汗换下来的。
钟念想起自己在发情期里,每次清醒时,身体跟床单都是干爽整洁的,江传雨能把他照顾得这样好,却不肯让钟念分担自己的痛苦。
哪有这样的道理!
钟念又委屈又难受,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又接着收拾垃圾。
说邋遢,其实也就是一夜的垃圾没清理,东西乱放着,用过的纸巾没扔进垃圾桶里,这种程度的脏乱,钟念一个小时就能达成,江传雨实在不需要为此不好意思。
客厅很快收拾妥当,钟念又进到厨房,想把里面的垃圾一并带出去扔掉,忽地闻到了呕吐物的味道。
厨房门边放着一包扎了封口的垃圾,味道就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所以江传雨昨晚还吐过。
钟念抬头扫视厨房,水槽里还堆着些碗碟,有一小杯没喝完的牛奶,和只咬了一口的煎蛋。
这就是江传雨的早餐。
钟念走过去,打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流水声里,面无表情地洗碗。
水开得太大了,有水滴不断地溅到胸前,逐渐模糊了视线。
他有些气愤自己,怎么昨晚没过来呢?
这样至少能哄着雨神吃完一顿早餐。
怎么没早点穿越过来呢?
这样雨神就能少受些苦了。
江传雨做了个好梦,梦见了一片春天的草地。
阳光暖暖地晒在身上,空气里全是青草的清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omega。
念头刚起,钟念就出现了。
弯着眼睛冲自己笑,伸出手软软地唤着,
雨神,抱抱!
当然要抱。
随时都想抱他,恨不得揣兜里,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他的omega,有最柔软的唇,和最柔软的心。
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换他展颜一笑。
钟念。
这两个字含在舌尖,就是黏糊的,像名字的主人一样,是又软又甜的小年糕。
他的小年糕。
一股米香钻进鼻腔,江传雨使劲嗅了嗅,不经意地睁开了眼睛。
粥的香味,和浓郁的草木香,让他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直到自己动了一下,下巴的钝痛传来,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自己睡在家里的沙发上,枕着卧室的枕头,身上还盖着被子。